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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2章 秦公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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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卫鞅所言,嬴渠梁一笑置之。

  嬴渠梁又道:“二三子,寡人时日无多矣。太子嬴驷,万望二三子好生辅佐,跟对待寡人一样,对待新君。”

  “臣等谨遵君命!”群臣都悲戚不已,如丧考妣。

  嬴渠梁又抓着卫鞅的胳膊,逐字逐句地道:“商君,太子与秦国,就托付于你了。”

  “君上,臣,敢不受命!”

  “商君啊,寡人记得,在寡人卧病之前,欲将国君之位传于你,商君当时辞而不受。不过寡人此言,发自肺腑,仍然有效!太子年幼,恐主少国疑,不堪大用,商君之能人人皆知。”

  顿了顿,嬴渠梁又抓着卫鞅的手臂,对群臣朗声道:“商君乃大秦驸马,亦是嬴秦公室之人,如嬴驷可扶则辅,若不可扶,则立商鞅为秦国国君!寡人所言,望二三子铭记于心。”

  “君上!”群臣都跪到地上,不知所云。

  嬴驷更是暗暗攥紧了拳头,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对于卫鞅,他真是无比的忌惮!

  而卫鞅听到嬴渠梁这么说,非但没有欣喜,反而诚惶诚恐地跪下,急声道:“君上,太子虽未及弱冠之年,但品行端正,文成武德,不可限量。臣一定谨遵君上之命,忠心辅佐太子,不忘初心!”

  嬴渠梁所言,真是“捧杀”,杀人诛心的那一种!

  古人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其意为不管生前多么作恶多端的人,在临死前说的话也是善良的。但事无绝对,也不是所有人在临死前说出的话都是善良的,有些人在死前仍然用言语伤人或是杀人。

  嬴渠梁堪称一代明君,是他将原本孱弱的秦国治理的国力强盛,也是在他的治理下秦国才有了争霸天下的实力。

  而嬴渠梁可以治理好秦国全靠一人的帮助,这个人就是卫鞅,秦国若无卫鞅就不会有后世的天下一统,卫鞅完全称得上是秦国的大恩人。

  同样,嬴渠梁对卫鞅也是无比的信任,二人算得上是情同手足,良师益友。

  可以说嬴渠梁就是卫鞅,卫鞅就是嬴渠梁。

  嬴渠梁为了卫鞅不但要杀了自己的亲哥哥,还把亲妹妹嫁给了卫鞅,甚至还将秦国的部分国土分给卫鞅。

  后世称嬴渠梁与卫鞅是“千古之下再无其二”的明君强臣组合,正是由于二人的通力合作,才使得“商鞅变法”取得巨大成功,成功变法后的秦国开始日益强盛起来,随后秦国又收复河西、迁都咸阳。

  其实嬴渠梁说的这句话,跟后世刘备白帝城托孤时对诸葛亮说的遗言大致相同,但可惜的是嬴驷不是刘禅,刘禅可以不在意刘备的遗言,但嬴驷不会不在意,他听完嬴渠梁的这番话后彻底恨上了卫鞅。

  嬴渠梁这是逼着嬴驷杀死卫鞅!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公元前338年冬,嬴渠梁薨于雍城。按照规矩,嬴渠梁应该葬于雍城老墓园的。

  秦国君主向来安葬在雍城老墓园,老秦人称为“雍州国公陵园”。

  但是嬴渠梁已经留下遗诏,在他薨后,必须葬在了咸阳北阪的松林塬。此地莽莽苍苍,气象自然比雍州陵园大为宏阔。秦国朝野也都将咸阳秦陵看作秦国大功君主的墓地!

  嬴渠梁薨得很匆促,甚至都没有给嬴驷留下任何的准备时间。

  后者在朝中并无党羽,人重言轻,主少国疑,尚无亲政的权力,恐怕没有多少大臣会信服他的。

  秦君嬴驷很清楚这一点,故而听之任之,将先君嬴渠梁的葬礼交由卫鞅全权处理。

  咸阳宫。

  “君上万年!”群臣山呼道。

  “平身。”

  “谢君上!”

  等到群臣都各自安坐,嬴驷这才缓缓跪坐到宝座上,一动不动,宛如木头人一般。

  嬴驷此时穿的冕服是鷩冕。

  这是王祭先公、飨射所用的一种礼服,配七旒冕冠、玄衣纁裳,衣绘华虫、火、宗彝三章纹,裳绣藻、粉米、黼、黻四章纹,共七章。

  值得一提的是,历朝历代,帝王的冕服是不能乱穿的。

  凡吉礼皆戴冕,而服饰随事而异。

  据《周礼·春官·司服》载:王之服,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则衮冕,享先公飨射则鷩冕,祀四望山川则毳冕,祭社稷五祀则希冕,祭羣小祀则玄冕。

  冕服之制,传说殷商时期已有,至周定制规范、完善,自汉代以来历代沿袭,源远流长,虽冕服的种类、使用的范围、章纹的分布等等屡有更定、演变,各朝不一,情况较为繁复。

  但冕服制度一直沿用到明,至清朝建立,因服饰政策变更冕服制度在华夏亦随之终结,但冕服上特有的“章纹”清代仍饰于帝后礼服、吉服等服饰上。

  嬴驷环视一周,看见陛台之下跪坐的群臣当中,并无公子虔的身影,蹙眉道:“公子虔呢?公子虔没来吗?”

  群臣都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站在一侧的内侍黑伯低着头回答道:“君上,早前臣已经派人去请公子虔参加葬礼。只是据闻公子虔身体不适,卧病在床,实在不能出席先君的葬礼。”

  “真是太不像话了!”

  咸阳令王轼起身,怒斥道:“君上,公子虔这分明是借口!公子虔一定是对于先君当年对他施加劓刑之事,怀恨在心,有了如此嫌隙,故而不愿出席先君的葬礼,送先君最后一程!君上,公子虔这般大逆不道,臣请君上将公子虔缉拿于廷前问罪!”

  “咸阳令此言差矣!”

  老太师甘龙缓缓的站起身子,拄着一根拐杖,慢悠悠地道:“谁都有身体不适的时候。咸阳令诽谤公子虔对先君大不敬,居心何在?”

  “老太师,我王轼能有何居心?”王轼嗤笑一声,说道:“我只是为先君鸣不平!公子虔不管怎么说,都是先君的兄长,手足情谊,君臣之情,怎能不来送先君的最后一程?这不只是对先君的大不敬,更是对君上的大不敬!”

  “呵呵,咸阳令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甘龙淡淡的笑道:“公子虔于先君是兄长,于君上是伯父,先君薨逝,公子虔身子不适,不能来参加先君的丧礼,何来大不敬之说?”

  “老甘龙,你休要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的人是你。王轼,你诽谤太傅,离间公子虔与君上之间的伯侄关系,是何居心?”

  “你!”

  看见甘龙与王轼要在朝堂上争吵,嬴驷无法冷眼旁观,置若罔闻,将手中的玉圭一拍在桌案上,叱道:“够了!都少说两句!”

  “君上!”王轼仍不甘心。

  嬴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尔等将朝堂当做市集了吗?咆哮廷前,该当何罪?你们若要争吵到外面去,寡人绝不阻拦。”

  甘龙与王轼都为之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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