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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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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越修一贯来的很早,谁知却遇见了意料之外的人。霍思渊难得早来却站在宫门前心情复杂。赵璇被废为庶人打入天牢的消息震惊满城,没有人能够想到她竟然也会有这一天。

  元嘉嘲讽过、奚笑过,可这一切都没有用。随着飞纸在城中继续传播,人们茶余饭后都议论着皇家的轶闻。

  一波又一波的言语攻击接连不断的冲着元嘉大长公主和太后而来,太后久居深宫,威重多年,因而并没有受太大影响,可元嘉不一样,她终究生活于宫城之外,没了丈夫和儿子在外头撑着场面,一个人久了便有些力不能支,时时刻刻都能够听见别人的议论。只要一走出公主府就会有人窃窃私语,喋喋不休。

  她发了狠想要找出罪魁祸首,将公主府的人大半都散出去打探。可飞纸存在多年,要是真的能够轻易被她找出幕后之人,又怎么会到现在还这么神秘。

  眼看情势愈演愈烈,不能再听之任之。萧奕亭当即喝令府衙收缴飞纸,意为制止有心人借此散布谣言。可在承平日久的百姓看来这无异于掩耳盗铃是心虚之举。即便飞纸的散布比之前少了许多,可人们还是乐于在茶余饭后议论皇家秘闻。他们似乎将这当成了一种非常有趣的消遣。

  自从二殿下消失以后,房越修的地位忽然变得尴尬。人们纷纷猜测他是否是诈降,其实是为了二殿下重回朝堂铺路。曾经与他有过来往的许多人都渐渐的疏远了他,虽然表面上和从前差不多,可大家心里明白今非昔比,毕竟没有人真的愿意和一个叛臣有过多的来往。

  房越修虽然心里着急,可面上却只能风平浪静,一直帮着出主意,想办法。他比谁都更着急,想要尽快将二殿下抓捕归案好好的锁在牢里。当然如果他能够在这个过程中出什么意外,就此魂归九泉也是极好的。

  萧奕亭刚刚下朝,看见书案上堆得满满当当的各式各样的奏折,不由得叹了口气。从前只觉得皇帝铁石心肠从不轻易动摇,如今想来未尝没有工作劳累的缘故。

  当疲惫到一定的地步,或许就真的没有力气去做一个善解人意,懂得体贴人的儿子、丈夫和父亲。

  皇后的肚子还没有显怀,离生产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按理说这个时候后妃还不能有身孕,可偏偏出了意外。

  正当皇后开始害喜的时候,顺嫔却突然被发现有了身孕。这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皇帝狠狠的责罚了太医院的御医们,认为他们开的避子汤没有效用,以至于皇后的孩子还没有诞生,顺嫔就先有了身孕。

  太后虽然因为怀孕的是顺嫔而有些不高兴,可归根到底只要不是皇后肚子里出来的她都喜欢。于是向皇帝道。“你如今年纪不小膝下却没有儿女相伴,如今皇后虽然有了身孕,可女子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趟,终究有风险。顺嫔出身一般,但为人恭顺,性子也合你的意,不是吗?”

  萧奕亭道。“立太子从来立嫡立长,一个庶长子算怎么回事?将来她若生了歹心对太子岂不是威胁?太后难道想要重蹈覆辙吗?”

  太后眼神闪动道“不过顺嘴这么一说,哪里就这么容易一胎得子,或许是个女儿也不一定啊?庶出的长公主,也没什么不好的。婚事照样是勋贵人家,封地也不少,到时候一样有体面。将来皇后诞下嫡公主,仍旧是嫡公主比长公主要贵出一头,也妨碍不到嫡公主的婚事。”

  萧奕亭却并没有和她协商的意思,直接命太医院送了落子的汤药过去。

  顺嫔哭了许久,终究没有办法挽回,只得含泪喝了落子汤,痛了半日落了一滩血水。

  趁着她坐小月的功夫,恭嫔抢占了先机,日夜占着陛下,一派温柔小意。羹汤茶水,红袖添香做的是体贴到位,细致得不得了。

  皇后和顺嫔都无法侍寝,皇帝便渐渐的大多数时候都宿在恭嫔那里,虽然不能停落子汤,可恭嫔还是借此好好的巩固了一把自己的地位。升不了位分就大肆收受各种赏赐,一时风头无两,几乎宠冠六宫。

  皇后知道之后并不明着说他独宠偏爱恭嫔,而是趁着萧奕亭在她这里的时候,刻意让他知道顺嫔这段时间郁郁寡欢,心神俱伤。

  萧奕亭本就是个心软的人,听了之后如何能不去看呢?顺嫔是个机灵的人,自然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小心周到一点不输恭嫔。

  与此同时,皇后又暗暗的提点了许多刚入宫的新人,叫她们都殷勤着点,不要错失良机。

  恭嫔虽然不满,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暗地里狠狠的剜了皇后好几眼。

  夏季炎热时常没有胃口,纵然用了冰块难免还是觉得有暑气。皇后身在孕中不敢多用,时常热得神色倦怠。

  萧奕亭心疼她孕期辛苦,非要她挪到清凉水榭去住,却被她拒绝。“妾身身为皇后,要以身作则。若宫中人人都贪凉,不知这几个月要用掉多少冰块,长此以往,恐怕累及百姓。”

  萧奕亭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如今双身子自然与从前不同,你就想着把太子的那一份一起算进来,便再多加些也不算奢靡。”

  皇后本是个极聪慧的人,奈何情根深重,渐渐地便失了几分灵气。只听他这样说心里边信了三分,慢慢的就放开了用度。

  韩朝休了赵璇的消息一经披露就令众人惊讶,尤其是霍婧婷,规矩体统都不管了,不顾司远昭的阻拦,冲到公主府质问韩朝。

  “你这人到底有没有良心!阿璇对你那么好!她如今一时落难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休了她!你对得起她吗!”说着心里十分替赵璇委屈,哽咽着落下泪来。

  紧跟着赶来的司远昭拉住愤愤不平的霍婧婷。“阿婧,别说了。”

  “我不!我偏要说!阿璇哪里对不起你,你非要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抛弃她!你让她一个人怎么面对悠悠众口!”一边说一边抄起边上的东西,毫无章法的往他身上砸。

  韩朝并不躲避,沉默以对。

  手忙脚乱的拦住她的司远昭急忙吼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拦我做什么!我要打死这个负心人!亏阿璇还一直说你的好话!韩朝你不配她这样对你!”霍婧婷不依不饶的冲上前去,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司远昭都没来得及反应,韩朝已经挨了打。虽然他没说话,可司远昭认识他这么多年实在太了解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正在努力克制自己。立马死死抱住霍婧婷“别打了!你有功夫打他不如去看看弗思!”

  霍婧婷这才哭道“弗思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啊!”一时间堂上乱做一团,霍婧婷又哭又叫,时不时的还要打一打韩朝泄愤。

  好不容易把她劝走,司远昭抹了抹汗,瘫在椅子上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非她不娶吗,怎么现在又这么轻易地休妻?

  韩朝顶着一张被打红的脸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他看起来没有精神,像是被人按在水里来回折磨过一样,毫无生气。司远昭犹豫道“你真的要休妻?”

  他无力的点了点头,下巴上的胡茬看起来格外沧桑。“陛下已经下旨,此事再没有回转的余地。”

  “为什么非要休妻?”不是好聚好散的和离,而是这样痛打脸面的休妻。他不信韩朝会是这样的势利眼。即便赵璇没了长公主的身份,可韩朝还是秦安公,她照样是都城贵妇圈中响当当的人物。何至于此?

  韩朝苦笑道“她如今是待罪之身,若和离,难免会被有心人认为我不肯和她分开,将来弗思怎么办。”

  “可如果弗思有个被休弃的生母也一样婚事艰难。”

  “眼下哪里顾得了这么多,那都是十几年以后的事情,现在说还太早了。”韩朝颓然道。

  司远昭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想一想也是,同床共枕十余年的人哪里这么容易割舍。“你自己保重,我会看好阿婧,不让她过来捣乱。弗思年纪小,好好照顾吧。”

  韩朝勉力一笑,也没送他出去,自己坐在大厅里出神。旁人听见都这样激动,不知她会如何?

  不知萧奕亭究竟是怎么想的,虽将人关入天牢却从来没有提审,孟敬亭在这里过了几天,忽然听见看守闲聊,说是秦安公当机立断没有和废公主纠缠不清,已经休了她。

  他心中猛跳,觉得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天牢中不许人探视,孟敬亭已经困于此地数日,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姽婳城主能够将自己交代她的事情做好,否则只怕就是活着出去,胜算也极低。

  夜里他忽然听见奇怪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仔细查找后发现是从砖墙传来的。屏住呼吸躲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灰尘抖动,离地一丈高的地方忽然空了。

  “有人吗?”

  孟敬亭没有回答,静静的等着对方的下一步。

  那边安静片刻道“孟敬亭,你如果在就应一声。”这一句总算让他确定对面的人是谁。不过他摸着墙面轻轻叩了两下,墙面是实的,中间用米脂浇灌过,坚硬非常,她怎么能撬开?

  “殿下?”

  赵璇稍微松了口气,问“你被用刑了吗?”

  “没有。”孟敬亭凑到空洞旁边,小心的打量着四周的动静。“殿下可有出去的办法?”

  “眼下没有,你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孟敬亭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反应过来她看不见。“安排好了,为保万全还把城主请来了。”

  “她知道当年假装她的人是你吗?”

  他看着黝黑的空洞忽然有些惊恐,她怎么会知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威胁,你不必担忧。”墙那边的人似乎翻了个身,能够听见布料摩擦的声音。“城主心里记挂着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这个人是谁?”

  “殿下怎么这么问?”

  “不然她为什么替你做说客?”赵璇语气笃定。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城主一直警告他不要和赵璇耍小聪明,她什么都不说,却什么都知道。“殿下真不愧是崖城培养了这么多年的继承人。”

  “说说吧。”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当年城主曾经有个两心相许的人,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所有人都觉得那人死了,只有城主不信,所以只要能给出和这个人有关的消息,城主就会施以援手。”

  赵璇想了想问“是不是和老城主有关?”

  这下子孟敬亭可是真心实意的佩服,不过只言片语竟然就足够她一语中的。“殿下猜的不错,确实和老城主有关,不过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内里详情恐怕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既然和老城主有关她心里就有数了。“有二殿下的消息吗?”

  “没有。”

  “太后怀疑二殿下不过是个傀儡。你怎么看?”

  傀儡......孟敬亭仔细想了想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很难不同意这种看法。“还在都城的时候不明显,可自从二殿下去了岱城后,没人提点之后行事确实和从前大不相同。”

  要不是他能力太差,岱城未必守不住,说不定真的能划江而治,成就一番霸业。

  孟敬亭问“太后怎么会投向殿下?”这两人之间不是有仇吗?

  “她不是投向我,是想要借刀杀人,借我清除所有有可能阻挡陛下的人。”赵璇轻声道。

  他轻笑一声。“殿下就这样信得过我吗?”这样重要的秘闻也能够轻易地说出来。

  谁料她也跟着笑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若信不过你,杀了你就好了。”

  一墙之隔,两人都无声的笑了,上扬的嘴角,明亮的眼睛看起来仿隐匿在黑暗中嗜杀的孤狼,趴伏在暗处,随时准备好将你撕成碎片吞入腹中。

  “外头消息乱得很,不知道殿下作何打算?”

  “静观其变。”她回了一句,然后问“你能自保吗?”

  孟敬亭笑道“不能以一当百,不过自保没有问题。听说殿下擅长弓箭,牢中可能施展开?”

  “不劳门主费心。”赵璇眼神微暗,握紧手中的簪子,将砖块放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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