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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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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缓缓驶进府里,祁泽因为还有腿伤只能一直在马车里,随着车帘被挑起,祁泽看到了府里的人。
  一个大约已过花甲之年的和蔼可亲老者,正笑着看向她。旁边站着的都是一些年轻力壮的青年人,虽然他们穿着奴仆的衣服,但祁泽感觉到了他们都是拥有深厚内力的高手。
  虽然不能与她相比,但面对着一些普通的练家子是完全够用的,与祝余苍术他们差不多,更何况人数还这么多。这些仆从面无表情,沉默寡言,让人看不出他们在想些什么,能看到的只有忠诚。
  与其说这些人是仆从,还不如说是阙煜的属下。
  那位慈祥的老者看祁泽环视一周后,就笑着开口道:“这位姑娘,王爷已经吩咐过老奴您要来,所以老奴已经派人打扫好了房间,姑娘可以安心地住在秦王府。”
  祁泽闻言完全愣住了,姑娘?是在喊她?她很像一个姑娘吗?不对,她好像就是一个姑娘。只是从来没有人这样称呼过自己,一时竟有些不适应。
  此时坐在马车上扶着车门沿的姑娘长得尤其好看,一头柔顺纤长的青丝倾泻如墨垂至腰间,精致如玉的五官白皙光滑,在阳光下隐隐泛着淡淡莹光。眼眸清冷,姿态优雅,随着微风拂过,青丝如云般飘逸,平白增添了一丝独属于她的女子温软。虽然眼睛太过于漠然,但胜在眉目如诗画般秀丽,就如冬日未到晴霁时的初雪,虽凌冽但也不失柔和。青丝随之飘到眼前也掩盖不住那份清秀,引人入胜。
  但此时姑娘眼神呆怔,似乎对这个新环境十分不适应。
  “老奴是秦王府的管家孔仲,姑娘之后唤老奴孔管家就好。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对老奴说,老奴都会给姑娘办到。”孔管家慈祥笑着,“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泽姑娘。”阙煜缓缓走到马车旁,缓缓开口道,“以后就称呼她为泽姑娘。”
  “是,王爷。”孔管家回应道。
  阙煜朝着祁泽缓缓伸出手,祁泽则看着那只手,声音淡淡道:“不用了,王爷,其实我……”自己能走。
  但阙煜一把扯女子入怀,声音慵懒磁性,“泽姑娘需要休息,既然腿脚不便,来者是客,本王亲自送泽姑娘进房间可好啊。”
  祁泽:“……”他根本就没有在听她说的话。
  孔管家看着阙煜的背影,不由好奇道:“王爷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姑娘?虽然看起来冷清,不好相处,不过这姑娘眼睛清亮,还是挺讨人喜欢的。”接着问旁边的商陆,“商陆,你知道吗?你跟着王爷的时间最长了。”
  商陆则是直接呆怔在原地,眼睛无神且不可置信地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祁泽原来是女子,主子什么时候知道的?怪不得让他把监视浮生阁的人给撤了,莫非就是在伏龙寺的那次?
  可是祁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像女子的地方啊,也不能怪他认不出来,祁泽的清冷气质着实与女子沾不上一点边,虽然头发散下时还是有些像的。
  “唉,那就是在边关捡到的。”孔管家叹息道,“多漂亮的姑娘啊,却在边关那等苦寒之地遇害。只是一个柔弱女子,他们竟然就可以下得去手。也不知道这姑娘醒来看到自己父母双亡,该是多么的惊慌害怕,都吓得不怎么说话了。老朽要是王爷,也心疼地接回来。”
  一家人集体在边关遇害,在北朔是经常发生的事。因为北朔人不拘小节,同时也喜欢挑战一些新奇事物。知道边关苦寒艰辛,还专门有人带着一大家子去边关生活一段时间尝试。
  因尝试的都是家里不缺银子花,闲着生活无聊的富商大家,所以就成了劫匪们最爱光顾的地方,每次抢劫基本上都能成功。
  本来只是抢些银子,但偏偏有的人家守着那些银子不被抢走,这就演变成了杀人事件,并且这件事发生的也越来越多。
  北朔皇帝都有些无奈,考虑到会影响到边关战事,就禁止北朔百姓去边关了。同时也因为杀人事件,所以这几年去的人就少了。
  但孔管家的脑子还停留在前几年,因为听说是舒坦日子过习惯了,去边关受苦被杀的就有些新奇,同时也觉得这是脑子有问题,也就记了下来。所以当阙煜传信说从边关接回来一个姑娘,让孔管家收拾好房间,孔管家就下意识地认为又是一大家子闲着没事做。
  当看到祁泽身上那独属于世家大族的气质,就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商陆看着孔管家这么理解也无可奈何,他想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不过祁泽好像与“柔弱”两个字一点都不沾边吧,毕竟她是脚踢过南楚晋王的人呀。而且不怎么说话那是因为祁泽本身就话少,一开口还能把人气个半死,哪里像是被吓得不爱说话了?
  “哎,老朽想起来了。”孔管家两手一拍,惊喜道:“现在府里还留有皇宫里特有的果酒,正好拿给泽姑娘压压惊。这皇宫里的果酒很是难得,泽姑娘绝对没有尝过。”
  北朔虽然盛产果酒,但皇宫里的果酒就不是平常人能喝到的。皇族人用的东西自然不是凡品,酿出的酒颜色更为鲜红透亮,后味醇厚悠扬,还没喝上几口,那果香味就已经让人沉醉。
  平时想要喝到也只能通过皇帝赏赐,这次北朔秦王归来,现任北朔皇帝元平帝龙颜大悦,就赏赐给秦王府几瓶果酒。虽只有几瓶,但价值千金。
  商陆听到连御赐的果酒孔管家都舍得拿出来,就不由开口道:“看来孔管家还是很喜欢泽姑娘的。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孔管家就这么放心吗?”
  “有什么不放心的?泽姑娘目光坦然,这姑娘一看就不会有什么坏心思。虽然来历不明,但不比那些厚着脸皮来王府找王爷的女人强得多吗?老朽还真就挺喜欢这姑娘。”孔管家不在意道,“况且还是王爷接回来的,那就没错了。王爷接回来的我们还能不放心吗?”
  在北朔秦王归来的时候,很多北朔世家都想来一探究竟。毕竟皇族中平白无故地多了一个亲王,那北朔以后的势力划分就会受到影响。
  元平帝虽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再加之本来的铁血手腕,让如今的一些皇子们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开展夺嫡之战。毕竟能够管理好盘踞整个北方,地域辽阔的北朔的皇帝岂会很差?
  所以如今的北朔势力分界不明,所有世家都在看着能够最终继承皇位的人到底是谁。更别说这次又回来了一个亲王,形势更加不明。所以他们只能静静等待,等着面前的局势变化,到时再做出选择以保证站对队伍,给自己带来最大的利益。
  但北朔闺中小姐们就没有在意那么多,朝中的局势与她们无关,她们也只期盼着能嫁个好人家。所以阙煜一回来,闺中小姐们就看中了那张精致完美的脸庞。
  北朔人向来不拘小节,同时姑娘们若是看中了哪家的公子也会派自己的丫鬟打听清楚,传递心意。等看到阙煜,姑娘们就又找到了目标,况且还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亲王,那就更符合她们的心意。
  自从阙煜搬进秦王府后,各路闺中小姐就让自己的丫鬟去明里暗里地传递情意。把自己的手帕或者香囊通过秦王府的仆从递给阙煜,但那些仆从竟是各个如木头桩子似得一直站在门前,眼睛直视着前方,好似没有看到丫鬟们递来的情物。
  仆从们不接,那些闺中小姐没有办法,只好自己亲自上门找心仪的情郎传递情意。想着自己都亲自来了,那秦王总该给些面子亲自出来相见。但结果可想而知,阙煜并没有因为那些闺中小姐亲自上门而怜香惜玉,相反还让仆从们轰走了,而自己也从来没有从正门出去过。
  所以闺中小姐们也只在阙煜回来的时候见过一面,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原本还想着用一些法子建立联系,之后也好相见,但人都没见到还怎么建立联系?
  这就算了,竟然还听说前些日子秦王自己带着兵去了边关,说是在北朔生活枯燥乏味,想要找点乐子。见到如此恣意妄为的阙煜,连元平帝都没了办法,只好让阙煜带着兵去攻打南楚。
  阙煜走了,闺中小姐们的芳心也碎了一地。听说好不容易回来了,闺中小姐们就又找上了门。
  商陆心里正思索着好像孔管家说的没错,祁泽虽是南楚人,不宜与主子接触过多。但主子自己接回来的,他们难道还不放心?他们可以不相信祁泽,但一定要相信阙煜。无论主子想要做什么,他们只管服从命令就好了。
  正想着,商陆就听到孔管家那烦躁不耐的声音,“哎呀,那些个女人怎么又来了。明知道王爷不待见她们,怎么还厚着脸皮来?”
  说完,孔管家就把手里的果酒放进商陆怀里,自己找人准备把那些闺中小姐们赶走。
  一时间门口的动静极大,等不一会儿声音就又小了起来,很显然人是被赶跑了。
  孔管家笑着走过来,接过果酒,说道:“赶走了才好嘛,安静一些也方便泽姑娘养伤。一天天地就她们在门口叽叽喳喳,老朽听着都烦。”
  说着,就朝着祁泽的房间方向走去。
  同时,在一个位置较为偏僻的房间里,“感谢秦王殿下抱我回房间养伤。”祁泽环视着周围陈设清新雅致,简单大方的房间说道。
  “刚刚是谁说不用来着。”阙煜神情慵懒,接着脸靠近道:“不过你什么时候与我这么客气了?你这么乖,让我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这只是应有的礼数而已,我是南楚大臣,自然要与北朔亲王保持着礼节。”半躺在床上的祁泽看着面前的男子说道。
  她很不乖吗?她好像什么都没做过吧,虽然在南楚时她经常拿话去噎阙煜就是了。
  “呵,小丫头,你可不是个会守礼节的人。在南楚没有守,在北朔你依然不用守。”阙煜顺势坐在床边说道。
  什么意思?说的她平时很狂妄似得。在南楚他最狂妄好嘛,公然喊太子和晋王的名讳,竟然连朝都不上,他竟然还在说她不守礼节。
  “不,该守的礼节还是需要守的。我和秦王殿下侍奉着不同的君主,尊卑有别。况且我如今寄宿在秦王府,唤一声秦王殿下是应当的。”祁泽依旧固执道。
  其实礼节不礼节的还真不重要,但如今她和阙煜归属于不同的国家,不同于之前是同样在朝为官的同僚关系。如果被别人知道阙煜把一个南楚人私带进府,并且这个人还是南楚的兵部侍郎。
  那么她就会被判定为细作身份,从而给她造成麻烦。同样的也会给阙煜带来一定的麻烦,虽然他自己不在意,但她在意,她不能因为此事从此断送了仕途。所以她必须要与阙煜保持着距离,即使回到南楚也不能向外人提起她在北朔养伤。
  两个国家之间来往关系本就敏感,更何况还是朝廷官员的身份,若是被人知道,她就会被怀疑有通敌卖国的嫌疑,后果不堪设想。
  阙煜当然也知道祁泽在害怕什么,倒也不勉强,只是耸了一下肩膀,说道:“随你了,你愿怎么喊就怎么喊吧。”
  两人正说着话,孔管家就拿着几瓶酒推门而入,先是给阙煜行礼,之后就拿起酒杯边倒酒边问道:“这个房间泽姑娘可还住的习惯?”
  “还挺习惯的,谢过孔管家了。”祁泽笑着回应道。
  “不用谢老奴,这是老奴应该做的。”孔管家端着酒杯缓慢走近,“更何况这个房间还是王爷指定的,说泽姑娘喜欢安静,住在这个房间养伤最为合适。”
  祁泽有些愣,原来这是阙煜指定的房间,怪不得与她在浮生阁的房间布置有些相似,让人莫名地也有了一丝亲切归属感。
  “谢过秦王殿下了。”祁泽微低头答谢道。
  “嗯。”阙煜随口应道。
  “泽姑娘住的习惯就好,原本想着这个地方偏僻,害怕泽姑娘会不喜欢,如今看来是老奴多虑了。”孔管家把手中的酒杯递给祁泽,“泽姑娘应该在边关受到了惊吓,不如喝些果酒压压惊吧。”
  受到惊吓?孔管家怎么知道她在边关受到了惊吓?不过也确实受到了惊吓,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喝些果酒也好。
  祁泽看着手中的果酒,澄澈透明,泛着诱人的果香,还有这一丝醉人的酒味。闻着这熟悉的酒香味,祁泽就感觉这果酒她好像从哪里喝过,但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等看到旁边的阙煜,祁泽就想来了。
  这不就是当时在辰月楼里阙煜拿出来的果酒吗?听说还挺珍贵,当时她好像还喝醉了,这酒虽然看起来香甜,实际上后劲儿很大,要不然她就不会喝醉了。
  一时间祁泽竟也是没了心情,这会喝醉人的酒,她还是算了。
  见祁泽只是静静地看着果酒,一直不喝,孔管家就说道:“莫非泽姑娘不喜欢这果酒?这是圣上御赐的果酒,极为难得,泽姑娘不妨一试。”
  御赐的果酒?怪不得阙煜说这酒极其珍贵,平常人根本喝不到,原来是北朔皇室才能喝到的。不过让她醉酒还是算了,祁泽正想着怎么拒绝这杯酒时,就看到阙煜伸手夺过酒杯还给孔管家。
  “她不善饮酒,以后就不要再端酒过来了。”
  孔管家一愣,王爷怎么知道的?但还是恭敬回道:“是,王爷。”话完,就转身离开了。
  祁泽还在想着果酒的事,孔管家端来的这一杯果酒让她想明白了一些事。
  其实之前阙煜的话语中,早就暗含了自己其实是北朔人的事实,只是当时她误解忽略了。在辰月楼喝酒的那次,阙煜说过自己喜欢喝果酒,眼中还有着一丝怀念。
  当时她以为因为果酒难得,很少喝到才喜欢,如今看来其实是因为故乡情结在其中才会如此的。而且在泗河城中,孟言锡也对果酒十分执着,阙煜明知道外面有姑娘拦着,但也会同意去酒馆喝果酒。这都是因为对北朔的怀念了。
  阙煜是北朔人,那孟言锡应该也是北朔人才对,若是往深一步想,其实易星轲也是北朔人。所以在阙煜假死后,两人才会跟着离开,那两人此时应该也在北朔了。
  但为何那两人也会在南楚生活,莫非两人与阙煜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想起孟言锡眼中的信任,那不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了,相反更像是一种主仆关系。
  孟言锡身上那丝毫不输于世家公子们的气质,阙煜是亲王,那孟言锡应该是北朔一个世家中的公子,而且易星轲也是。
  这两人与阙煜的关系是朋友,更是一种属下。两人代表着各自的世家去南楚辅佐自己的主子是吗?
  那在南楚发生的一切事情就有了解释,为什么要杀掉高益川,为什么与所有世家刻意保持距离。因为他是北朔人,他知道他迟早会离开,南楚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虚无。
  此时祁泽觉得她好像看清楚了一点,她与阙煜之间的浓雾似乎薄了一些。
  “看来你已经明白一些事情了呢,小丫头。”阙煜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正在思索的祁泽。
  祁泽有些呆怔地看向阙煜,似乎想要确定什么事情。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阙煜弯唇一笑,轻一点头,似是明白女子心中所想,慵懒说道。
  祁泽微微一愣,“我不会把这些事情透露给别人。”
  “我知道。”阙煜身体靠近,唇角微弯,“要不然我就不会允许孔仲端着酒过来。”
  看着面前如温玉般的面庞,阙煜靠的更近了,“我说过我会让你看透我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穿过那只白净修长的手指,正好十指紧紧握在一起,难舍难分,男子的声音也带着魅惑低哑。
  “小丫头,如今的我可看的清楚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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