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店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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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墨的话把离玟玉和兰正熙吓了一大跳,兰正熙立刻摆出一副严肃的脸:“不行,江湖险恶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惜,兰正熙的黑脸对龙默不管用:“哼,我才不管呢,我在谷里都快闷死了,爷爷天天给我喝药,逼我练武,现在有唐哥哥在,我才不要留在那呢。”

离玟玉看他要跑,忙拉住他:“龙默,听话,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再出来,你这样跑掉了,爷爷会担心的。”

龙默自得的道:“放心吧,我已经给爷爷留书了,告诉他,我跟你们在一起,等明年唐哥哥走的时候,我就回来。”

“那也不行,你赶紧回去,我们去办事,照顾不到你,万一你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两人轮番相劝,龙默死了心就是不听,最后耍赖道:“哼,我就不回去,你们要是不带着我,我就自己走,我要是有个好歹,就是你们害的。”

气的兰正熙扬手想打,龙默早一个跟头跑一边去了,别看他年纪小,可轻功不错,比唐翌晨难逮的多了。

离玟玉看兰正熙拿龙默没辙,只得道:“你真的跟爷爷留书了。”

龙默看离玟玉口气松动忙不迭的点头:“留了,就放在爷爷书桌上了。”

离玟玉转向兰正熙道:“看来,只好带着他了。”

兰正熙叹口气道:“好,带着你可以,不过要约法三章,你要是不听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没问题,你说吧。”龙默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先应承了再说。

兰正熙严肃的伸出一个手指。“第一,要听我的话,不让你做的事一定不能做。”

龙默则很痛快的点头答应:“好。”

“第二,不许惹是生非,不许和陌生人打交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惹事的。”龙默背着手,仰着头,极力的表现出一副大人样,看得两人不由一乐。

“第三,出去后不许跟任何人提起你的身世。”

龙默困惑的问:“为什么?”

兰正熙板着脸,一副不可商量的样子:“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许提,你要做不到就留下。”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龙墨无所谓的答应。

兰正熙弯下腰凑近龙默的脸:“男子汉,大丈夫,要说到做到,只有小人才不守信用。”

龙默一挺胸膛:“我才不是小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兰正熙这才满意的道:“好,那我们走吧。”

来时,兰正熙正昏迷不醒,回去时才知道,在他眼里还是小屁孩的两个人经历了怎样的凶险带他来求医,望着前面瘦弱的背影,不由感动万分,倘若他知道离玟玉当初天天盼着他早点死,不知道会不会气的晕过去。

来时比去时快,三人在第三天中午就走出山,来到一个小镇,土猴似的先吃了点东西,便找了家客栈洗漱休息,等兰正熙收拾完毕找离玟玉的时候,她早已进入梦乡。自从兰正熙受伤以来,离玟玉求医赶路,又在阎王谷照顾几人起居,早已疲惫不堪,这一睡真是睡得昏天黑地,要不是半夜里饿醒只怕睡到第二天也不醒。

离玟玉揉揉眼睛,才发现已经深夜了,早错过了晚饭,正要忍耐一晚继续睡觉,肚子却抗议的叫起来,只得万般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揉揉空荡荡的胃,饿的感觉还真难受,包袱都在兰正熙那里,屋子里一干二净,居然连茶水都没有,看来只有去厨房找找了,千万别把自己当贼才好。离玟玉边想着边打开房门,而此时,隔壁的门也打开来,一个男子向她望了一眼,道:“饿了吧!”接着递过一个盘子,里面摆满糕点。

离玟玉看看糕点,又看看兰正熙,感觉还在梦里。

兰正熙看着依旧迷迷糊糊的离玟玉不由一笑,上前将她拉到屋里,将糕点放在桌子上,点燃蜡烛,做完这些却见离玟玉依旧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好像在望一个怪物:“看什么呢,还不吃东西。”

“你是专门给我送吃的么,你怎么知道我饿了?”离玟玉好奇的问,两人可是一直不对付啊,不给对方下绊子就不错了,怎么会这么好心。

昏暗的烛光中兰正熙的脸微红了一下,干咳一声掩饰道:“当然不是,我只是饿了,找了些吃的,刚巧看到你开门出来。”

离玟玉又看了他一眼,糕点的诱惑力显然比兰正熙大,不再追究,埋头大吃起来,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惭愧的,因此面前的这一盘糕点虽然也很一般,却带给离玟玉极大的快乐和满足。一番狼吞虎咽之后,不由满足的拍拍肚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惹得旁边兰正熙嘿嘿直乐。

离玟玉这才想起屋里还有这一号人,一抬头,面前递过一杯不知何时备好的茶,不由心中暖暖的,多少年了,在手镯中看遍人间冷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上一杯热茶,虽然只是一杯淡淡的茶,却飘着浓浓的关怀,让她孤寂的心感到一丝温暖,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唤起了内心深深的渴望,在那缥缈的热气中,她仿佛看到亲人亲切的笑,父皇、母后、兄长、弟弟、师父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杯中一一浮现又渐渐消失,一滴泪划过尖尖的下巴滴入杯中,打碎了那一张张笑脸,转瞬不见。

兰正熙望着那滴泪愣住了,夏将军调查的那封信已给他看过,对张珈及她的过去有个大概的认识,但他发现,随着两人越深的接触,张珈带给他的感知却不断变化,那个玉带村四处打秋风的张珈,那个矿场野蛮霸道的张珈,那个营帐里沉稳犀利的张珈,那个一路上古灵精怪的张珈,那个阎王谷坚强隐忍的张珈,还有面前这个悲伤忧郁的张珈,到底哪一个是她?

兰正熙没有问她为什么哭,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他14岁入伍,从刀锋下一步步走到现在的职位,他只知道男儿流血不流泪,他也见过很多哭泣的女子,或号啕大哭、或悲悲切切、或撒娇耍横,而像眼前这样隐忍着默默流泪的还是第一个,那种浓郁的哀伤穿过他的眼睛直达心底,让他感觉到这个女孩心中是苦的,黄连般。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坐着,各想各的心事,直到一阵嘈杂声从远及近的传来。

回过神的离玟玉看了眼兰正熙,也不回避,轻轻擦掉脸庞的泪水,一口饮尽杯中的水,才开口道:“外面怎么这么吵?”

兰正熙望向开着的房门:“你休息吧,我去看看。”说完也不等离玟玉回答便大步走出去。

来者是客,客栈是不会和钱财过不去的,老板掂掂手里的荷包,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与那一脸的褶子凑一块整个一包子铺,连忙让伙计给来客准备房间,热水……

四个人拥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站在大厅里,望着身后七八个大汉从三辆马车上不断卸下货物送进客房,那年轻人穿着月白的长衫冷漠的站在那里,仿佛一轮清月凝聚了所有的光华,让人无法忽视。

年轻人突然抬头,露出一张冷峻的脸,锐利的目光直视楼上的兰正熙。兰正熙的身影在昏暗的灯火中忽明忽暗,但一双眼睛却雪亮如鹰,两人就这样默默对视着,谁也不动,不说话。

年轻人旁边一个中年人望了楼上一眼,对年轻人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年轻人才收回了较劲的目光,心里却暗暗吃惊,他对自己的摄术一向很有信心,很少有人能在他的目光中保持镇定,而对方却不见一丝慌乱,可见对方心智极为坚定,不由对他产生了一丝好奇。

年轻人跟在最后一箱货物的后面缓缓上楼,步履沉稳。随着他脚步移动,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从兰正熙身后的昏暗中慢慢显露出来,昏暗的灯光下,一双大眼睛在她略微瘦削的瓜子脸上显得更大,更亮,他从未见过如此清亮的眼睛,如一汪潭水,有着无尽的魔力慑人心魄,而那汪潭水在他刻意施展的慑术下既然平静无波,击起他心中的惊涛骇浪,信心顿时倍受打击。

兰正熙目送年轻人走进屋,关上门,这才示意离玟玉回屋,离玟玉望着兰正熙凝重的脸庞,她看得出兰正熙对那年轻人有着深深的戒备,他们认识么?

兰正熙静立了一会,虽然没有人说话,没有刀光剑影,但暗地里他与那年轻人已进行了一番短暂的交锋,那年轻人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直刺他心口,若不是这么多年沙场的洗涤,还真镇不住,险些迷失本性。

兰正熙暗中调理气息,这才望向离玟玉,嘱咐道:“此人身怀异术,要多加小心,特别是不要同他的目光对视。”

离玟玉听话的点点头,兰正熙如果知道离玟玉刚才已与那年轻人较量过了,并且因为离玟玉的精神力远胜对方,未受丝毫影响,不知有多惊讶。

兰正熙露出一丝微笑,看着比营地时又瘦了几分的小丫头,不由心生怜惜:“早点睡吧,明天不必早起,休息好了再赶路。”说完走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离玟玉看看兰正熙的房门,再看看旁边的房门,转身回房。

再次睡下,却没有刚才踏实,那个模糊的人影重入梦中。

这一次人影更加清晰,她卧在一朵莲花上,白色的衣裙洒落下来,绚丽的光彩流淌在四周,使她的身影渐隐渐显。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望过来,离玟玉看不清她的五官,却感到莫名的熟悉,我认识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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