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质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几人一走,房间里立刻清静下来,夏盈盈看了看睡着一般的离玟玉,叹了口气,面上忧愁之色更浓。

王奉岚见了,上前安慰道:“李太医即说无碍,必定性命无忧,以李太医的医术也一定会很快配置出解药的,夫人不用担心。”

夏盈盈微微点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丈夫道:“夫君不去衙门没事么?”方才一直紧绷着弦,此时才发现已到巳时。

王奉岚轻声道:“你夫君即不管刑部也不管治安,何况我已同衙门打过招呼,不妨事的。”

“大哥忙了一夜,到现在还不回来,也不知道怎样了。”

“舅兄武艺卓绝,几个刺客还不手到擒来,你不必担心,只怕是被别的事耽搁了。”

夏盈盈气鼓鼓的道:“哼,哥哥也不管刑部不管治安,怎么这捉拿刺客的事却偏偏落在他头上。”

王奉岚忙道:“夫人慎言。”

别看王奉岚深宽体胖,却是个儒雅文士,最重规矩,夏盈盈是深有体会,当初若非王奉岚这守规矩重礼教的固执性格,也不会有两人的姻缘。

王奉岚是个长情的男子,第一位夫人过逝,心中悲痛,一直不肯再娶。那年因缘巧合带着儿子逛庙会,正见到有泼皮调戏带着侄儿玩耍的夏盈盈,他哪知这位是忠勇大将军的妹妹,巾帼不让须眉的主,立刻正义感爆发上前打抱不平。

泼皮仗着人多势众,两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王奉岚与之争斗间无意中扯破了夏盈盈的衣袖,露出白生生的玉臂。事后,自觉失礼的王奉岚不为爱慕荆钗,不为高攀家世,只为责任二字,第二日便上门提亲。大方泼辣的夏盈盈见了自然不以为意,当场否决。结果王奉岚派了媒婆多次上门求亲,两人之间又发生很多纠葛,才终于打动夏盈盈。

两人成婚,王奉岚对这个小了自己很多岁的妻子宠爱如女,但在这行止礼数上却不让步。夏盈盈怕了丈夫说教,故而在丈夫面前一向温柔端庄,谨言慎行,此时因为担心了一夜,颇多怨言,一听丈夫隐有责备,连忙道:“知道了。”

王奉岚也不再多说,道:“为夫去看看荆公子。”

夏盈盈点点头,再看一眼离玟玉,道:“时辰不早,只怕安儿看不住宝儿,在家中吵闹,妾身去接他们过来。”

王奉岚拉住她:“你一夜未眠,不要再来回跑了,一会让夷引去接他们。”

夏盈盈点头答应,送丈夫出门,转身回来坐在床边,一脸忧愁。

海棠上前道:“李太医说大小姐现在暂时无事,夫人一夜未眠,还是去休息会吧,这有海棠伺候着。”

夏盈盈刚起身,就有下人来报:“姑太太,王夫人来了。”

夏延器还没回来,夏盈盈连忙出去招呼。

来的是御史少丞王华的夫人,也是王凤宁的母亲,昨夜在太医院守着女儿一夜,今早王凤宁等中毒的人已陆续醒来,太医院里又好一通哭,整的跟灵堂一般。院长大人带着太医们千保证万保证,就差赌咒发誓,这才终于送走了这群占山为王的娘子军团。

王夫人带着女儿回家,又是一通忙活,炖补品、熬药,又抱着哭一回,终于把女儿又哄睡了,想起听太医讲起张珈中毒,她与夏盈盈还是姑娘时就是手帕交,关系好的很,而且若不是离玟玉用自己换回女儿,只怕女儿早已没命,当下也顾不得休息,来将军府探望。

王夫人是个情绪波动比较大的人,见了说无法解毒,人还在昏迷,生死未卜,又一通哭,倒要夏盈盈反过来安慰她。

两人说着话卫颖的母亲也来了,接着夏延器手下将官们和与之交好的官员、好友们也陆续上门探望,就连燕王也派了人来问候,三令五申要李太医务必救活张珈。

将军府主人不在,王奉岚一家只能替夏延器接待,招呼了一波又一波,直到夜幕降临,夏延器仍未回来,只派人送了口信:刺客还未找到,已加大搜寻面积。

离玟玉仍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若不是那一脸的青紫,就仿佛睡着了一般。

这边将军府安静下来,另一个人质的大司马府上却热闹非凡,公孙瑜昏迷了一天一夜终于醒过来了,大司马府仿佛拨开云雾见日月般一下子晴朗起来,丫鬟下人们也敢露出笑脸,走路生风。

公孙瑜歪在床榻上,面色苍白,虚弱无力,包扎的伤口微微渗着血迹,自有一股我见犹怜的风韵。

公孙夫人刚刚被公孙垚劝止了眼泪,恼怒的道:“都怪那什么张珈,一个乡下来的丫头片子居然也鼓动王子公子们出游,可怜我的儿却受这无妄之灾。”说着,公孙夫人又拿着帕子抹眼泪。

提到张珈,公孙瑜微微凝眉,不由想起昨日如同恶梦一般的经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惊悚之事,第一次见到那雪亮的刀可以快如闪电,第一次见到鲜红的血可如泉涌,第一次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那样的近。当那条断臂飞过来时,猩红的血喷溅到脸上,既如刀割一般的疼,如沸水一般的烫。现在似乎还闻得到那股血腥,感觉到那种刺痛。公孙瑜突然打了个寒战,胸口一阵恶心,哇的吐起来。

这一下,吓坏了刚刚安稳下来的一众人,公孙夫人连忙去拍她的背:“这是怎么了,瑜儿,瑜儿!”

公孙垚和公孙朝急得喊太医,房里公孙垚的一堆妾侍们七手八脚的上前扶公孙瑜的,趁机讨好公孙垚的,挡了太医路的,一时间又乱成一团。

终于太医挤进来,公孙瑜已吐完,正在漱口。

公孙夫人连忙给太医让位:“杨太医,你快看看,瑜儿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失血过多么,怎么会吐呢?”

杨太医又重新把过脉,起身道:“公孙小姐心跳加速,脉细略数,心脾虚损,这是受了惊吓所至,我开副养血安神的药,另外要让病人放开心事,莫要忧思过重,多多休息就好。”

公孙垚道:“有劳杨太医费心。”说着将太医送出门去。

太医虽然没有多说,公孙垚也听出来女儿这是被吓着了,他本来还想问问当日情形,可这一来,反而不敢开口,只坐到床边锦凳上,担心的望着女儿。

公孙夫人听了太医的话狠狠的道:“都怪张珈,当时居然只换出王凤宁,那丫头不过是个御史少丞的女儿,怎么和我女儿比,要换也是换我女儿。这夏延器枉为大将军,养个儿子莫名其妙,如今教出来的徒弟也这般不知轻重……”

公孙夫人还要再骂,公孙瑜虚弱的道:“娘亲,莫要这么说。”

公孙瑜是个从小有主见的,又受父亲疼爱,在府里说一不二,她说句话,就是公孙夫人也要听的,此时见女儿发话,便不再骂,可不骂又气不平,只好不满的道:“难道我说错了,如果不是她弄这么一出,你怎么会躺在这里。”

公孙瑜微微牵动嘴角,道:“娘亲,去鸿雁楼是二殿下相请,刺客突然出现也是事发突然,而捉拿刺客是二殿下下令,众公子相帮,与张珈毫无瓜葛。娘亲这般埋怨,要是落到殿下耳中,岂不是令二殿下对爹爹心生不满?”

公孙垚听女儿这般明事理,心中宽慰,再次感慨为何瑜儿不是男儿呢,转头对公孙夫人道:“瑜儿所言甚是,如今朝局变幻莫测,你要管住这张嘴,莫要祸从口出。”

公孙夫人见丈夫生气,不敢再说。

公孙瑜又道:“其实,若没有张珈相救,只怕女儿已不能躺在这里与爹爹娘亲说话了。”

公孙瑜这话一出,惊的公孙夫人出了一身冷汗,忙问:“怎么回事?”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