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阁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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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昭为夏飞花打抱不平的时候,夏飞花正心情愉悦的挑捡石头,拿起一颗看看,外形不够圆,放下,再拿起一颗,颜色不够均匀,放下,继续拿起一颗……深秋的溪水虽然还未结冰,却已经冰冷刺骨,但夏飞花仿佛感觉不到冷,不断的从溪水里捞出石头,并且很认真的观察每一颗石头的纹理色泽,那专注的神情不像是再看普通的鹅卵石,而是在鉴赏珍贵的古董文玩。

燕克辛和越昭从假山上下来,越昭脚下迟疑似乎想过来打招呼,夏飞花挑选的更认真了,那架势似乎不把整个小溪里的石头挑一遍就不罢休似的。待越昭的身影从余光中彻底消失的时候,夏飞花终于找到了满意的石头,取出帕子擦拭干净,拿去交差。

纪全将石头放在手中捂热才递给燕弘俊。

这是一颗几近于圆的鹅卵石,上面有着优美的花纹,即便是一个避开公主的借口,夏飞花也做的一丝不苟。

燕弘俊刚想要表扬一下这个认真的男子,便看到离玟玉毫无顾忌的抓起那双被冰水冻的通红的手,拉着夏飞花坐到火盆边烤火,言语中饱含关切:“快来烤烤火!”夏飞花既没有避让,也没觉的不妥,一切都那么自然。

燕弘俊看着烤火的两人,突然觉得那个温和的人怎么看怎么讨厌,真想打出去;那双修长如青笋的手怎么看怎么碍眼,真想剁下来。当然人不能随便打出去,手也不能随便剁下来,他能做到就是把那颗难看的石头扔桌子上,冷哼一声以表示自己的不满。然而这番举动并没有引来离玟玉过多的关注,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便继续给夏飞花烤火。反而是夏飞花转身向燕弘俊拱手道:“多谢殿下解围。”

燕弘俊哼一声,扔一颗蜜饯在嘴里。离玟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对夏飞花道:“师兄怎会在这里?”

夏飞花道:“是越王子相邀,路过此地恰遇公主。”

燕弘俊眼皮一抬道:“既然越近宇相邀,你便去吧,莫让他久等。”

“是。”

燕弘俊打发了夏飞花,离玟玉便将心思全放在越昭身上,看她刚才为师兄说话的样子,只怕是真的动了情,这女人风风火火,上一刻还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下一刻就热情如火,哪是什么公主,人来疯还差不多,但这种有权有势的人来疯更麻烦,至少在燕国境内是奉为上宾,既打不得也骂不得。师兄是越国使团的接待使,要一直陪同左右,直到将他们送出燕境,这期间就算师兄守之以礼,也敌不过公主发疯,再多来几次巧遇,难免不会出事,要想法子阻止才行。最好的办法就是推掉差事,可那样,除非师兄像燕弘天一样陷入官司或像燕弘廷一样受伤,无论哪种都不好。师兄这边没办法,只有从越昭身上下手,杀是万万不行,伤太明显,下点毒?

燕弘俊看着离玟玉手上无意识的把玩着那颗圆溜溜的花石头,而脸上阴晴不定,就知道她在打坏主意,也不出言打扰。他知道离玟玉是知道分寸的,所以只等着看热闹。

四季阁安静下来,茶香弥漫在一方雅阁,炭火将屋子烘的暖的,偶尔发出轻微的辟啵声,带来浓浓的温馨,燕弘俊歪着身子支着头,那望着离玟玉的目光中流露出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并隐含着一丝坚决。

纪全扑捉到那一抹坚决将头垂的更低,他跟在殿下身边多年,早已熟悉了这个隐晦的目光。这个目光不常有,但每当出现在殿下眼中,就表示殿下看中了什么,并且势在必得,无论人也好,物也罢,只要殿下动了这样的心思,就一定会得到,哪怕得到后再毁掉。例如被扔在宝库里发霉的君子剑,那是燕王赏赐给四王子的生辰礼物。例如被砍掉脑袋的御史,当初是何等的持才傲物。而现在,殿下正用这样的目光,望着那个沉思中的少女,是福是祸?

不知过了多久,离玟玉脸上终于显出一抹舒心的微笑,燕弘俊并没有问,但看到离玟玉要将那颗石头揣怀里的时候,立刻道:“那是本宫的,纪全收起来。”

离玟玉无奈的看着纪全从手里拿走石头,道:“我以为殿下不喜欢。”一颗石头而已,没必要计较。却不知自己在与燕弘俊分开后,对方就立刻冷冷的吩咐:“把那石头扔了。”

纪全刚答应一声,又听主子道:“别让张珈看到。”偷偷扔石头的纪全心想:一颗石头而已,有必要这般计较么?

第二日,修整了几日的队伍重新上路,从京中跟来的青龙卫这次死伤惨重,从白町驻军中调拨了几百人补充进来,袁豹虽未痊愈,但已能行动,所以仍旧由他统领。

仪仗重新打出,浩浩汤汤的继续往渝台进发。由于耽误了几日,这回行程紧凑起来,日行夜宿。

这日入夜,离玟玉刚刚睡下,朦朦胧胧中只觉有人窥视,眼睛尚未睁开,已下意识的挥手打去,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离玟玉第二掌已打出,而这时方睁开眼,只见一个人影从面前避开,身形灵活轻盈,可见对方轻功奇高。

离玟玉微微皱眉,一翻身从床上跃起,借着床榻高度的优势,向对方扑去,对方见她这般狠厉吃了一惊,连连后退避让,轻声道:“珈儿,是我啊!”

离玟玉手下不停,一招紧似一招,对方以为离玟玉在开玩笑,便随意应付着,给她喂招,但几招过后便察觉出不对来,离玟玉下手根本不留余地,如此一来,就算他武功高强,在她这般紧逼下也有些应接不暇,被逼到墙角。心中不由恼火,自己兴冲冲的赶回来,正事没办,住处都没回,先来看她,没想到却迎来一通拳脚。抝气上来,索性站住身子,不闪不避的让离玟玉打。

离玟玉一拳堪堪停在他鼻尖,面具的金色反射着微弱的月光,映在她白皙如玉的手背上,两人的目光隔着面具在空中交汇,一个写满委屈,一个写满怀疑。

两人僵持片刻,荆北君刚要开口,便听离玟玉冷哼一声转头就走,只得满怀委曲的唤了一声:“珈儿!你都不想我吗?”

离玟玉坐下来,点起烛火,冷冷的道:“我认识阁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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