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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蠢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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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箕山一宗被除名已经过了差不多三天。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秦文才找到李牧。

堂堂沧文台的少宗主亲自出马找人回去,这事儿怎么听怎么怪异,可知道是出门找的人是那个出了名的疯女人以后,差不多就都能释然。

这一趟沧文台虽然不算倾巢而出,但是派出来的人手着实不算少,连同少宗主在内的沧文台最强三人都一同送出宗门,就是脑子再不好使也能窥探个一二,沧文台这趟,是下了血本儿的。

照理来说,凭着沧文台老谋深算,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下血本儿买卖来的。那位老狐狸宗主养精蓄锐数十年,一朝夺取了一整个沧文台的风声还未过去,如今却因为井州跟埋剑山干仗,而声势浩大的派出一宗希望所在的最强年轻三人。

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头。

好比是一个抠门儿抠习惯的破落户,一文钱都巴不得掰成两瓣儿用那种。赶上哪一天镇上大发洪水,突然掏出自己存了大半辈子的积蓄用以凿河治水。

简直反常得离谱。

可是事情既然发生了,一时之内也没人挑得出毛病来,总不能指着沧文台的鼻子质问居心为何。

并且这趟来找埋剑山麻烦的诸多井州修行势力里,因为沧文台肯下血本儿这事儿而对沧文台刮目相看的人,已不在少数。

好几位性子直爽的井州老修士酒后吐豪言,对沧文台这次干的这件敞亮事儿赞不绝口,一个个酒酣胸胆,拍着桌子大赞沧文台,说是那些窝里横行的王八蛋们就算修为再高派头再大,那都是王八蛋龟儿子,只有到了两州修士干架的时候敢于掏老本儿的,那才是真爷们儿。

修为高,剑术高,纵行有神?

那顶个屁用!

在井州这种鸟不拉屎的地界横行霸道占山为王,算什么鸟英雄?

学学人家沧文台!平日里默不作声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到了两州修士抢地盘儿要干架的时候,人家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家里头老本儿都掏出来,见过哪家干仗把下一代最负极运的小辈都叫出来的?

什么是爷们?!

这他娘的就是!!

几位老修士推杯换盏一晚上喝下来,沧文台已经成了他们眼里最是看得顺眼的“自家人”。

虽说说法有人赞同有人反对,而反对的人多是被此前那位沧文台宗主的蛰伏几十年的好手段给震慑得心有余悸之人。可也仅仅只是反对沧文台宗主的为人,对沧文台这趟敢于直接派出一宗之内最金贵的小辈一事,大多数人都挑不出毛病。都说老人只是负责站稳脚跟,小的一辈才能注定一方势力究竟能否去往云海之上,其金贵程度自然不言而喻。

要知道,这一趟来找埋剑山麻烦的几十个井州势力,约莫数千人,可这几十个势力里敢把自家宗门里宝贝无比的极运种子拿出来的,一手之数都没到。

不是没有,而是不肯拿。

这便导致一趟浩浩荡荡的井州对埋剑山,千人之中,身负极运的种子只有区区五位。五名金贵得不能再金贵的种子,无一不是一宗未来所在。

而沧文台,五占其三。

也怪不得那么多井州修士对沧文台大为赞叹。

只是。

即使有再多的人把沧文台年轻种子挂在嘴边说得天花乱坠,把沧文台夸上天边儿,于当事人看来,不仅不痛不痒,狗屁不是。

而且还,蠢得有些......可怜。

***

***

寒风凛冽里,少女手脚摊开,已经于一处山岩之上熟睡。

秦文挥了挥手,邵虎便三两步走跃上一敦山岩,而后如同拎着一只小鸡崽儿一般,将少女拎在手中,此时的少女呼呼大睡,眼角嘴角俱是细微的笑意,八成是做着跟人打架的好梦。

天寒地冻里,北风本就吹煞万物,睡得相当死的少女就那么被邵虎提在手里,自十余丈高的巨岩上一跃而下,地面都被砸得尘土飞扬,少女却没有一点儿要醒过来的迹象。

“怎么办,要不要把这丫头叫醒?”

秦文摇了摇头,笑道:“不用,让她就这么睡吧,至少睡着了还少给我惹些麻烦。虽然我对这些一路上对我们沧文台极尽赞许的老东西很是反感,巴不得这些苍蝇就这么死了,可是场面功夫还是要有,放任她这么杀下去,以后找谁背黑锅。”

邵虎看了手中的少女一眼,觉得秦文这话说得不无道理。

沧文台这一趟派出来的人,只要是知道这一趟出宗门是干嘛来的,都不会心大成这个模样,一个个把心揣在肚子里头,胆战心惊的,生怕走漏风声,坏了沧文台的大事。

可再看看手里头这位,两把刀往手里一拿,想杀谁就砍谁,低调行事这四个字,压根儿不放在心上。

邵虎叹了口气,望着秦文,试探着问道:“萍水涧平白无故少了一个长老和十几个人,一路上又是与我们沧文台结伴,会不会让人怀疑?”

秦文点点头,道:“肯定会被怀疑的。”

“那怎么办?”

秦文笑道:“不管就是了。”

秦文抬手指了指邵虎手里拎着的少女,接着说道:“她捅出来的乱子,若是平时肯定得我们来结,可是我们这一趟该做的事情做完,把事儿都推给埋剑山就成,反正他们埋剑山家大业大,能者多劳嘛。”

邵虎嘿嘿一笑,道:“有道理。”

沧文台这一趟出门,目的就是为了搅乱局势、让井州一州跟埋剑山结下死仇。既然如此,倘若事情做成了,埋剑山与井州震怒,双方既是血海深仇,一定会杀个血流成河,那到时候再说萍水涧的人是死在埋剑山的人手里的,谁能不信?

邵虎嘿嘿笑着,问道:“是不是这么算下来,这丫头还算帮了点儿小忙?”

秦文眯着眼,笑呵呵的说道:“若是事情没成,那就是添乱,若是事情办成,那就算是帮了点小忙。不过等她睡醒了,你还是好好跟叮嘱她一下,让他别再做类似事情了。我们这趟出门是要让井州跟埋剑山结死仇,侧重在埋剑山那边儿,咱们井州对埋剑山的态度,其实是次要的。”

他站起身,整理着衣袖,一边儿走一边儿说道:“路边的野狗遇了山里的饿狼,野狗怎么想的,其实并不重要。”

二人带着呼呼大睡的李牧从黑云谷底下上来,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回到扶箕山,本就有些年岁的山门如今空无一人,彻彻底底沦为了常人眼中的一座废庙。

邵虎身材甚为高大,早在半道儿上就换拎为扛,此时扛着少女与秦文行走于上山小路上,这场面要是让外人见了,说不定就要一位是兄弟俩合起伙儿来抢了谁家女儿。

小路上,一位蒙面黑衣的身影幽幽出现。

那人埋着头很是自觉的走在二人身后,直到秦文抬手挥了挥,示意他可以说话,来人这才低头,毕恭毕敬的说道:

“公子,他们二人快到白龙关了。”

秦文习惯性的用手摩挲着下巴,皱眉问道:“一起来的还是先后来的?”

来人低着头,简洁道:“先是结伴而行,后来分开,行路皆不快。”

邵虎啧啧两声,不满道:“青阁跟化龙宗的架子还真大,我们沧文台出人出力最多,还到得最早,可他们倒好,一个比一个讨巧不说,就连派出的人都来得这么磨蹭,感觉咱们与这两家结盟,有点儿亏啊。”

秦文沉默着,只是挥了挥手,随即黑衣蒙面之人一闪而逝,动作利落无声。

邵虎侧过头看着秦文,问道:“知道来人是谁了?”

秦文嗯了一声,却不说话。

邵虎又要再问,可瞥见自家少宗主正尽力隐藏的阴鸷眼神,便很是识趣的收声。

二人认识多年,秦文这点儿隐藏,邵虎还是看得出来的。

这么明显的钉子,他可不想去碰。再说,单凭自家少宗主这副样子,他大抵也猜得出来二人之中的一个人。

沧文台,青阁,化龙宗,虽说如今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大家息息相关,福难同当,可就算是铁板一块都能敲出响来,这敢给井州一州以及阳州最大的修行势力下套的三个宗门,哪能没有心思?

三家说好了都会派出身负极运的修行种子,可谁也没说要派几个、派谁出来,都互相提防着其余两家出人不出力。

换言之,在大家最终在白龙关遇上之前,谁也不知道其余两家派出来的修行种子是谁。

马分上下等,人分三六九,所谓修行势力的天之骄子又何尝不是如此?万一这边把底子掏光了,那头送出个一宗里头最经不起推敲的所谓极运种子,大敌当前不能回撤,到时候临了清算,自家底子赔了个精光,别家希望所在的极运种子还在宗门里生龙活虎,那可亏大发。

沧文台这回率先直接把底子都亮出,本就打算表个态。谁曾想沧文台表态是有了,可其余两家之人依旧迟迟不来。

沧文台思虑之下,自然要打听消息。好在就刚刚的消息看来,其余两家都不是在拿此事做玩笑。

邵虎虽然从探子口中推敲不出什么消息,他不像秦文那般心思缜密,单凭是否结伴而行,他并猜不出二人身份。

但是他可以从秦文的表情里琢磨出,这趟青阁跟化龙宗派出的人是谁。

他是知道的。

三家结盟,三家内,所有的年轻一辈,只有一个人会让自家少宗主露出现在这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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