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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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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刃森寒,一剑划开冷风,极为利落的笔直朝着樊阳右臂斩去,可剑尖贴近樊阳肌肤的一瞬间,樊阳身形一闪,高高跃起,在半空中抬起膝盖,一脚踩踏在秦文肩头。

这一脚力道太大,力道透过秦文宣泄在冷硬的地面上,直接将土面砸出一个深坑。

奔行而来的邵虎和李牧被塌陷的地面牵连,只得跃至半空。

片刻后,二人落在秦文身旁。

三人在南,樊阳在北,双方五丈之隔。

直到这时,樊阳才有空说话,他扯了扯嘴角,道:“踩歪了。”

他眉宇间杀意翻腾,似乎对自己很是不满。

因为他踩踏而出的一脚,瞄准的可不是什么肩膀,他照着踩踏下去的地方,是秦文的脑袋。

樊阳刚刚,是打算一脚把秦文的脑袋踩烂的。

可惜。

这个家伙,好像没之前的两人那么简单。

樊阳瞥了瞥自己袖口,此时的袖口已被剑气绞得稀烂。

此前樊阳一脚踏出,在踩到秦文脑袋的前一刻,秦文在顷刻内斩出了三剑,每一剑,同样也指向樊阳的脑袋。

若非如此,踩歪?想也知道不可能。

其实以樊阳的性子,若不是此时以一敌三,秦文这几剑他是万万不会选择避开,只怕是迎头而上,用“你先砍死我之前,我就一拳砸烂你”的野蛮法子对敌。

樊阳抬头望去,手持长剑的秦文正对自己微笑,下一刻,他将长剑反手放置身后,将空出来的手放在身前,做了个招手的姿势。

樊阳笑了,白牙森森。

只一瞬就出现在了秦文身前,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重拳砸下,拳风猛烈无匹,宛若滂沱大雨般连续不断的送出。

邵虎心神震动,此等恐怖的身法和出拳的力道,绝对是他生平仅见。可震撼归震撼,早就习惯厮杀的他还不止于因为此事就战意全无。

五指之上,神气蓦然缠绕,五指曲指成爪,划破空气,不带丝毫犹豫的,朝着樊阳的脖子袭去。

同一时刻,樊阳的右侧,一位少女脸上正挂着癫狂的笑容,以双刀攻杀而来。

最为要命的是。

樊阳如雨点般落下的拳头之下,原本被拳罡压制得无法动弹的秦文,森然一笑,而原本反手握于身后的长剑,已然没了踪影。

......

樊阳能感受出来。

此人用剑,疯丫头用的双刀,是截然不同的。

对李牧来说,刀只是杀人利器,是死物,所以她虽然手持双刀,横劈直砍,在樊阳眼里相当直接,一招一式,杀招而已。

可避开秦文一那瞬间斩出的三剑以后,樊阳便一点点发现,此人与用刀的少女,对手中利器的理解,天差地别。

对用刀少女来说,用刀和不用刀,其实区别不大,因为她的出招目的极为简单:

只为杀人。

但樊阳很明显的感觉得出来,秦文的剑招,灵气十足,剑意翻涌,好似活物。

樊阳退出半步躲开这横斩而来的一刀,脚踝拧动,在避开一剑后的同一时刻,骤然反身,冲着李牧的脖颈踹出一脚,将少女踹得倒飞而出。

这边退边战这一招,恰好是让李牧在之前吃亏的一招。

而后,樊阳身形拧转,以手做刃,猛然砍向紧跟而来的爪击。掌爪相碰,地面碎石被气浪震开数丈。

也就是这一刹。

一柄散发着冷冷寒光的长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樊阳背后!

长剑悬空。

而后,径直从樊阳的后心,猛然穿杀而入。

......

四处,寂静无声。

片刻后,樊阳的身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

直至此刻,秦文才开始大口大口的吐纳,硬接樊阳那几百拳,属实不好受,不愧是埋剑山的极运种子,以一敌三,竟然还优势占尽。

还没反应过来的少女瞪圆了眼,此时的她七窍流血,显然,硬吃下樊阳那一击,让她受了不轻的伤。

她直愣愣的盯着倒在尘土里的樊阳,问道:“他死啦?”

“吃了这么一剑,怎么都该死了。”从烟尘中走出的邵虎,此时吊着半边儿被樊阳打碎的胳膊,缓缓说道:“造化驭剑,不是那么好接得住的。”

李牧闻言转过头,捂着嘴笑嘻嘻的说道:“丢死人啦,胳膊都被打烂了嘞。”

邵虎一屁股坐在地上,没好气道:“好意思说我?要不是那家伙被驭剑分了神,他那一脚估计能把你脖子踢断。”

李牧咯咯笑着,反驳道:“这不是没踢断呢嘛。”

邵虎又要说话,秦文却抬手挥了挥,说道:“斗嘴就先免了,别忘了要做的事可不止这一件,先作恢复。”

邵虎点点头开始闭眼凝神,李牧张牙舞爪的做了几个动作,也开始屏息收拢心神。

在二人静心凝神后,秦文随手捡了一柄李牧的刀,朝着樊阳的尸首缓缓走去。

无论怎么说,这最关键的一步,算完成了一半。

这回三家联手,分予沧文台的任务,就是宰掉埋剑山极运种子的其中之一,至于此后谋划,也尽皆以此为首要条件。

在看到来人竟是埋剑山排名第二的极运种子之时,秦文其实是有些思虑的。秦文自认为,这一步应该不会走得太过轻松,毕竟是第二,按照常理说来,第二第一,应该相差不多。

如今樊阳已死,秦文发现纯粹是自己多虑了。

这所谓的第二,比起第一来说,何啻云壤?

在秦文的预想之中,这场厮杀,李牧或者邵虎至少要重伤一个。而现在的状况,李牧几乎无伤,邵虎断了条胳膊,可那算什么?

有神气赋持,半天都不用便能痊愈。

秦文抽出手中长刀,以刀尖点地,神色之中,尽是嘲弄,他笑道:“所谓的埋剑山第二,竟连如此明显的激将之法都辨别不出,或者说埋剑山,平日里都只顾教习弟子体魄不成?”

“不对,不对。”秦文摇了摇头,又自问自答:

“只顾教习体魄的话,那为何这埋剑山第二,会体魄如此...不堪一击?”

秦文越说笑意越浓,思虑一过,他已得出结论:

所谓的埋剑山,徒负虚名罢了。

阳州第一的修行势力?

其实...是个笑话。

将手中长刀抬高,秦文不再是那副嘲谑的神色,他眼神中浮现出一抹狰狞,长刀翻转,便是利落干脆的一刀斩下!

森寒冰冷的刀刃,紧贴着倒地尸身的脖颈划开。

也就是这一刻,秦文如临大敌!

不对。

利刃划开血肉,绝对不是这般毫无实感!!

“不好!!!”

秦文凭借着多年与人厮杀的敏锐直觉,骤然倒退而出,在一息内,便将自己与此前立足之地拉开十余丈。

他目光调转,随后眼神中迸射出浓烈的难以置信,那本该躺着一具尸体的地方,在此刻,已空空如也。

还未来得及调动心神。

一道略微沙哑的嗓音传来,如钟罄响重锤般回响在秦文脑海之中:

“神气破慎,法二,炎狩。”

话音一落,一袭金赤烈火骤然于某处翻涌而出,不止数丈粗细的明火翻涌升腾至半空,似怒吼似悲嚎。

烈炎腾腾,宛若妖魔起舞,

秦文双瞳猛然收缩,先前万事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荡然无存,他紧咬牙关,二话不说就是重重一脚踏出,拼尽全力逃离原地。

此时此刻的秦文,速度比起此前,快上数倍不止,即便是此时凛神警惕的邵虎,也未能完全看清秦文的动作。

实在太快。

可就在秦文身形从原地逃窜而出的同时,数丈粗细的那道金赤炎火也一并消逝不见。

凭空出现,凭空消逝。

随即。

秦文便感受到自己左臂肩膀处,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穿心剧痛,剧痛只持续一瞬,一瞬之后,秦文再感受不到左臂剩余半点知觉。

“嗤!!!”

鲜血泼洒在冰寒的霜气里,秦文猛然转头,目光下移至肩膀处。

此刻。

秦文惊恐的发现,自己左臂肩膀之下,除了半截白骨...已空无一物。

剧痛,钻心的剧痛顿时袭上秦文的心头,下一刻,秦文嗓音凄惨而尖锐,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过后,秦文双目欲裂,满脸只剩怨毒至极的神色,他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你这...畜生!!!竟!!敢!!...”

......

那头。

一只被烧得漆黑如炭得手臂,被随手扔在地上。

樊阳砸了砸嘴,以一种甚为平静的语气,打断了秦文恨意到了极点的怨毒嘶吼。

樊阳淡淡的、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堪一击...”

片刻前秦文对“死去”樊阳说的话,在这时候被樊阳原话奉还。于是,秦文本就所剩不多的心智,顿时被怒极的怨意占满。

“秦文等等...!”回过神来的邵虎急忙出言提醒。

可此时的秦文压根儿听不进邵虎的阻拦,抬手就召回自己的长剑。长剑低鸣,如一匹白练般划过空气,回到主人手中。

握住长剑的瞬间,秦文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凄怨的嘶吼,神气激荡,一剑杀出。

......

那一侧。

樊阳已然又凝出了第二轮神气,所谓破慎之法,一开一阖,最为刚猛。

他只是默默的注视着神色癫狂、正接竭尽全力奔杀而来的秦文。

突然间,樊阳咧嘴一笑,戏谑道:

“就你那点儿...也配称之为神气??”

一股金灿犹如天间明日的似云雾气,于樊阳全身浮现,片刻内,已游走包裹了樊阳全身。

金灿雾气浮光流转,似活物般奔走流动,熠熠生辉。

樊阳伸出五指,随后骤然握掌为拳,道:

“定!”

话音一落,樊阳周身之上的灿烂雾气,如水流般迅速流动,几许翻腾过后,原本如云似雾的灿烂流光,在一霎忽然凝结。

此后,樊阳全身上下再看不见一丝一毫的金灿雾气,仿佛万事不曾发生。

唯独邵虎。

在看见樊阳浑身的神气凝结消失不见后,一颗心彻彻底底坠入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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