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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感情一事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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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埋剑山的地盘儿,要走不短的路,才能到黄龙台。

临行前,许安心还是跟往常一样,先去了趟赤明山换家伙。

来回几次之后,赤明山底的看门弟子,对许安心早已逐渐熟悉起来,在许安心离开时,还给了个相当热情的笑脸儿。

如今的许安心,再上赤明山时,已经淡定了许多,比起前几次拜访时的心惊胆战,而今虽远远算不得谈笑自若,可至少见着人不用躲。

将定式剑换位了自己老伙计,许安心从赤明山上下来,蹲在洗剑湖的边儿上,等了半天,仍是没瞧见雨泽山山门口有动静儿。

不远处的树底下,几个黄杉弟子正为了不知何时而吵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的唾沫星子乱飞。

许安心看了看雨泽山的山底,又看了看旁边儿吵得人耳朵疼的几个黄杉,只能在心里头默默叹气。

索性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望着近乎透明的湖水,楞楞出神。

......

这回去黄龙台,即便是不用安祥风与自己挑明,许安心也知道,肯定是躺苦差。

雨花宗跟黄龙台并入埋剑山已有多年,一直相安无事,如今突然光明正大的发难,摆明了有所依仗。

打生打死彻底翻脸倒是不至于,毕竟埋剑山这等庞然大物,翻个身能让整个阳州抖三抖,与之为敌的人,除了疯子就是傻子。

但两家是在主动挑事儿,找麻烦,这是肯定的。

可越是如此,许安心就越是想不明白。

如此显而易见的麻烦事儿,自已一个人去也就算了,为何山主要让自己师姐一并跟着?

那位不正经山主的说法儿是,五派弟子个个皆为埋剑山心头肉,皆是人中大才,需要山门着重培养,师尊亲传更该如此。

许安心自然是不信那一套的。

他哪里知道,自从上回郁兔下山寻药重伤而归之后,龙兰芷就亲自找过安祥风一回。

龙兰芷以前对郁兔的心软性子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因为心软而差点儿丢了性命,她做师傅的,哪儿还能任由郁兔随着性子下去。

许安心坐在湖边,听着那头几个黄杉弟子的议论声音越来越大。

“你眼瞎了不成?论样貌论气质,咱们这一脉的兰儿妹妹,哪样不比你那个大小姐强?”

另一位弟子出口反驳:“你懂什么?培培那叫直率!”

“直率?直率个屁!忘记上个月你脸上那五个指印哪儿来的了是吧?你管那叫直率?”

此话一出,剩下几人哄然大笑。

另一位弟子涨红了脸,又继续反驳道:“你...你不知道其中隐情才这么说的,那是因为...是因为我做的不好她才打我,培培平时不那样的。”

那位弟子说完,埋着头不说话,周围的人只顾着捂着肚子笑,全然没注意到那位弟子脸上尽是黯然。

“哈哈哈哈...这憨货,还真以为顾培培那丫头是看上了你,也不动脑筋想想,那丫头有个银琅派的师兄,能看得上你?!!”

“不是的!你们不要乱说!”年轻弟子一甩手,矢口否认道:“培培是喜欢我的,她说过她不讨厌我的...”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重复道:“不是的...培培是喜欢我的...”

其中一位年长一些的黄杉,看这傻小子执迷不悟,一语点破。

“喜欢你?那丫头只不过是在她那个九派师兄对她置之不理的时候,才想起你罢了。你小子好好想想,你精心从山下带给她的手信,不说成千也上百,她可曾有一次谢过你?”

年轻弟子已经快要哭出声来,半天,他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培培只是...只是喜欢玩...所以忘记了,再说我送培培手信,也...也不是为了让她感激我。”

那年长一些的黄杉听见这家伙都这么说了,自然不好再说下去,张了张嘴,又识趣的闭上。

至于周围笑得越发张狂的弟子,他也管不住,索性叹了口气,起身离去。

从洗剑湖旁边儿离开的时候,他不经意瞥到一个带剑少女,就站在离几人不远处。

也不知为何,那少女本来就像尊冰冷的石像般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湖边,等到被自己发现时,就立即露出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这让年长的黄杉有些摸不着头脑。

临走时又偷偷瞟了少女一眼,心说什么这脉的兰儿那头的顾培培,跟这丫头比起来,实在是差得太多太多。

一个天上,两个地下。

不知何时,湖边的人走得已经差不多,原本喧嚣吵闹的湖畔,一下子变得宁静起来。

许安心听着那头传隐约来的啜泣声,一阵头大。

你这还不如像刚刚那样吵闹些呢。

“我说...那边那位同门,你怎么哭得如此难过伤心啊,需不需要我开导你几句?”

许安心这心头也是奇怪,明明自己麻烦事儿一堆,说好别多管闲事的,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嘴?

可有什么办法,毕竟话都已经说出口。

那头的年轻弟子闻言,抬起手擦着眼角,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没哭...风太大,眼角进了沙子。”

许安心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照你那么说,这位同门,你嘴里那呜呜咽咽的动静儿,也是给这风吹的?那这风未免也太大了些。”

树后头,一位带剑少女被许安心这话,逗得乐不可支,她抬起一只手捂着嘴,愣是一点儿动静也没发出。

那年轻弟子本就难过伤心,如今还以为许安心是在取笑他,一抬头,怒气冲冲的瞪着许安心。

许安心这才转过头,冲着年轻弟子灿烂一笑,道:“这就对了嘛,什么表情不比刚刚那表情强?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许安心想了想,感觉自己这话说得有点儿问题。

也没人规定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能哭啊?

于是伸出手稍微按了按,补救道:“尽量不哭、尽量。”

那年轻弟子用手背揉了揉眼角,虽然眼眶通红,可好歹能说话了,他望着湖面,幽幽的叹了口气,嗓音沙哑道:

“你们这些旁观者,说起来倒是一套套的,一个二个,比谁都活得明白。等哪天感情一事,落到自己头上,指不定差到哪儿”

许安心笑了笑,说道:“我可没跟你讲道理啊,我只是希望你能换一副表情,哪怕是生气都好,总之,只要不哭,什么表情都行。”

年轻弟子问道:“别人哭不哭,与你何干?”

许安心望着湖面,道:“小时候看人哭,看腻了。”

半晌,许安心又笑了笑,说道:“不过这位同门,若是你坚持要哭,我当然也不拦你。”

那年轻弟子埋着头,沉默良久,而后小声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心情差的时候,跟谁都想抬杠,看什么都不顺眼,这事儿是我的错,跟你赔个不是。总之谢谢你。”

许安心还是看着湖面,头也不转的摆了摆手:“谢我做什么,我可一点儿忙也没帮。”

年轻弟子也学着许安心的样子摆了摆手,正色道:“不,还是要谢谢你。”

能在自己难过的时候跟自己说说话,其实已经很好了。

......

许安心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听了一段别人的事。

实话实说,不知道是年轻弟子所言所讲语调太过平淡,还是许安心对他人的事不太上心,没多久许安心就想打瞌睡。

以至于后来那年轻弟子走了,许安心都没察觉到。

那年轻弟子离开前问了许安心的名字,所属何脉,许安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回答了还是没回答。

湖边又起了一阵风。

感觉自己腰杆被人点了几下的许安心伸出手挥了挥,如梦呓般说道:“继续说、继续说,我...我在听...”

随之而来的一道清冷嗓音,一下把许安心吓得寒毛倒竖。

“还睡?!要是这么困,赶紧回去!”

许安心用手揉着脸,惨兮兮说道:“师姐就不能好好说话嘛,给我吓得,差点掉进湖里。”

郁兔嗤笑道:“正好,帮你提提神。”

许安心撑着地面站起来,咕哝道:“光是师姐就已经很醒神了,还是别了。”

“什么?!”

许安心使劲儿的摇晃着脑袋:“没什么、没什么,说梦话哩。”

郁兔看着许安心傻头傻脑的模样,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才一转头,又听见许安心问道:“师姐,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人,瘦瘦的,可怜巴巴的。”

郁兔头也不回,冷冷的说道:“我怎么知道?我才到,你问别人去。”

看着那个走远的师姐,许安心先是抠了抠脑壳,不多久就释然。

......

出了宗门,许安心突然想起一事。

是那位招呼都不打一声儿就拍屁股走人的同门所说,“感情落到头上”一事。

想着想着,许安心不知为何就自顾自笑了起来。

......

我许安心这辈子,做啥啥不成,学啥啥不会,事事嫌麻烦,又是个没多少日子可活的短命鬼。

可偏偏整天想些做些遥不可及的春秋大梦。

一会儿是想什么...当个侠客,行侠仗义。过会儿又是什么...带把仙剑,一剑天涯。

哪天感情落到头上?

嘿。

傻子也知道,这事儿没可能。

......

许安心一只手放在腰间长刀的刀柄上,走得不快不慢,他在心头如此盘算着,将刀柄敲得叮叮作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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