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嫌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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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奇妙的晚餐,大公依旧坐在长桌的尽头,作为维罗妮卡的主人,他有权利也有义务坐在这里,然是,坐在长桌的另一头的,却已经不是大小姐了,而是远东的皇子,狄星阁。

分散在长桌的两侧的,自然是剩下的人,靠近大公一侧的,是大小姐和蕾莉亚两个人,靠近狄星阁的,自然是明奈和芙蕾雅,看上去确确实实是主客分明了一些,但是这样的座位却没有失去半点礼仪,长桌的两头,一般而言都是最最显眼的地方,是最尊贵的客人和主人能够落座的地方,坐在这两个位置上的人,往往能够左右整个进餐的进程和气氛,而散座在长桌的两侧的人就会因此在地位上低下一些了,越是靠近长桌的两侧就越是尊贵——芙蕾雅下意识地比明奈愈发靠近了桌子的中段一些,或许正是如此才让芙蕾雅看起来在这样的晚餐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长长的长桌上摆上四只烛台,每一尊烛台向上岔开分成三个托盘,那每一个小小的托盘上头叉着一支硕大的蜡烛——尽管房间因为魔法阵的缘故已经足够亮堂了,但是似乎是为了装饰,长桌上依旧有着烛台和花篮作为装饰。

长桌足有数米之长,坐在桌子两头的人需要将自己的声音略微太高一些才可以让对方听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但是,现在,双方都没有开口的意思,进餐之中谈论杂事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这一点就连蕾莉亚都清楚——尽管她的礼仪依旧没有大小姐那么好,但是,至少基本的餐桌礼仪已经能够完美地登台入室了。

虽然依旧没有办法做出像是大小姐或者是大公那样每一举每一动都带着贵族的威严和优雅,但是那如同波浪一般平和而又不苟的起伏已经有了一点点贵族用餐的架势了。

相比起这边的优雅,在另一边就要粗浅得多了,毕竟远东的客人们依旧不习惯用刀叉进餐,能够不搅混整整十三把餐具的不同用处就足以算得上是认真学习过了巴罗尔的餐桌礼仪了,至于芙蕾雅这个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女孩的黑色教皇,她能够正经地仅用两个餐具有些粗俗地完成切割就足以不被人嘲笑了。

总的来说,没有给远东的客人们送上他们习惯的餐具算是一种失误——远东的客人们仅是用两只细小的棍子就足以做出的优雅和高贵,也是大公一辈子都学不来了的。

用餐的方式远东的客人也是很不习惯,毕竟他们并没有现吃什么后吃什么这样繁琐的程序,他们所叙述的进餐方式也让大公颇有期待——所有人都等待全部的佳肴摆上桌面,然后将自己所需的捡入自己的餐具里食用。

这毫无疑问是一种非常令人感到温馨和热闹的进餐方式。

当最后的甜点被撤去、就连漱口的水也一并消失在餐桌上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需要被关注的地方。

任何的闲聊都被直接省略,所有的脾气全部都已经安置到了平静的湖面之下,就连冲动和不安都被润口的红茶给冲散了去。

“那么,虽然说依旧没有办法完全意义地相信你们,但是至少在利益上我们有了一并的方向。”大公将擦完自己嘴巴的方巾放置到了贝琳娜伸过来的托盘上,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泰坦利亚虽然距离科诺托真的很遥远,但是,那里毕竟是巴罗尔东北的门户,我不能够将那里的平稳交给一些喜欢闹腾的跳梁小丑,但是,能够在那样的骚乱里如此地令人瞩目,至少你们的能力是足以让人侧目的,但这样的能力我并不希望成为我的敌人。”

“想要接纳你们的人我想并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但是现在将你们全部都在这里,或许是我的运气,但也可能是我的不幸。”

大公说着一些没有营养的开场,然后沉默了一阵子,看着对面那远东的皇子沉默的表情,即便自己用高高在上的口吻说话,对方也没有露出更多的表情出来,“好吧……一些无关的话就这么结束好了,我的想法依旧是那么简单,等到贝鲁达尔的事情解决之后,安吉拉就会接受你的事情,等那里稳定下来之后,就会有顶替那里原本的公爵的贵族接手那里,那时候,狄,你就可以从泰坦利亚回来了,你可以选择乘船返回,当然,穿越整个草原和冰原前往远东也是可以的,毕竟后者你可以带走得更多。”

“当然,你也可以干脆就这么一直打到远东去。”大公怂了怂肩膀,“无论是远东还是我们巴罗尔,那个大草原的半人马毫无疑问都是一个长久的顽疾。”

“确实如此,大公,你说的不错。”狄星阁放下了抱着胸口的手臂,将自己垂下的发鬓撩到了耳后,明明是个男人,却足以让大公有些窒息,不得不说,这个远东的皇子,身为男人真的是有些可惜了,但是狄星阁没有给大公更多惊心动魄的机会,他很快就接上了自己的话,“虽然我没有干脆覆灭半人马的能力,但是将巴罗尔的东北稳定下来,我也是能够做到的——连小小的一个省……一个公爵领都没有办法治理的话,将来我也没有办法在我的哥哥们的手里走过哪怕一招。”

“是这样没错,真才实学和阴谋诡计是一样重要的,前者能够让你的阴谋诡计变得堂而皇之。”大公怂了怂的嘴角向上扬了起来,“就这点上,我还是能够信任你的,相必你也从我的皇帝陛下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吧?”“是的。”狄星阁点了点自己的头,“以后的事情就以后来说,但我能够保证的是,一旦我在那里以你的身份表露自己之后,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我就不得不倾尽全力去依靠你了。”

“十分感谢,我的远东朋友,我对你依旧不会有过分的要求,毕竟贝鲁达尔家的生意,不仅仅在远东——听说极东那里最近找到了一个……恩……”

“佐渡金矿。”大小姐出声提醒了一下自己的父亲大人。

这让大公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下,“是、是的,佐渡金矿,我现在的目标比较注重那里的事情,相对于国内那个并不是很大的小金矿我并没有投入过多,倒是博纳公爵对此兴趣浓郁。”

“我明白,但是等我到了远东,那里的一切应该暂时也不是我说了算,何况极东那个自誉为日出之国的地方,并不是在远东的管辖范围内,我的父皇对此也无能为力。”

“或许如此,你在这边的活跃我将利用我的商队在你的国度里传播出去,我也会派出代表贝鲁达尔的使者,我想,你的父亲应该会很有兴趣与我对话。”

在尽可能地让出对于自己来说微不足道的福利之后的大公随之就征得了狄星阁的点头,让一个其他国家的皇子来为自己做事情,这种事情或许只有大胆的灰龙大公才会做得出来,毕竟再怎么说,那也是外人,准许外乡人插足巴罗尔的事物,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好事情,或者说,在整个巴罗尔的历史上,都没有外国籍的贵族一样。

但大公却毫不犹豫地同意了,甚至于将对方置于实权的位置上。

大公完全没有必要去防备狄星阁,因为他已经无处可去了,与其去依靠其他的贵族,还不如直面大公要好得多,毕竟,大公完全没有任何猜疑地接纳了自己,并且允许了自己招募属于自己的力量,并且将会赞助自己在远东的所作所为,作为交换,自己将要在短时间内安稳泰坦利亚的同时,等待接手的贵族的到来。

在互相认同地至于交易的位置上之后,大公才看向了芙蕾雅,“那么,神庭的渗透的防范就交给你了,那里的信仰复杂而又多变,甚至有人类会信仰半人马的神明,所以那里你将面对的,不仅仅是神庭一个宗教势力,即便如此,你也想得到办法……”

“想要一个宗教很简单,神迹和恩惠,以及让人能够接纳的理念,但想要做到这些却很复杂,高塔神庭之所以能够顾在短时间内在科诺托获得一席之地,除去了荆棘花冠的支持之外,就是那堕落了一整个骑士团的神迹和给那些遵从欲望的人一点点力量上的恩惠。”芙蕾雅很快就摊开了手,“所以,没有到达那里之前,我没有办法找到切实可行的办法,我,大公,你想要的我都知道——要知道,应答者之剑不仅仅会给使用者带来便利,也很容易被其他人利用。”

芙蕾雅露出淡淡的胜利的微笑,毫无疑问,之前在伯伦特四世的面前的应答之中,芙蕾雅也顺势套了大公的话,这让大公有些尴尬,但是不得不承认芙蕾雅真的很聪明,她的聪明甚至让人怀疑她是否真的只是一个乡下的女孩。

“那么……”大公试图和这个在说话上总是会占领上风的女孩说话,芙蕾雅在摆脱了弗雷里德那只项圈一样的存在的束缚之后,她就已经拼命一般地掌握了自己的命运的主导权,哪怕是箱子,她也会为自己争取一番——

在大公还没说出什么之前,她就已经再一次开口,打断了大公的话,“什么都不用说了,只要莫洛克斯还在贝鲁达尔一天,我都将追随贝鲁达尔。”

芙蕾雅说得风轻云淡,却足以让大公将视线扭到了自己认养的小女儿,蕾莉亚的身上,面对大公突然的注视,蕾莉亚很快就察觉到了,整个桌面上最仿佛置身事外的蕾莉亚好奇地放下了特别为她准备的甜点……

这已经快成为蕾莉亚的特殊待遇了——无论何时,蕾莉亚的附近总是能够得到不定量的甜食,这导致了维罗妮卡的女仆们,总会在自己的小兜子里带上一些被纸张包装好了的甜饼干,只需要看到蕾莉亚在四下寻找着什么的时候,这个时候只要地给她就可以了。

如同老鼠一样不挑食的蕾莉亚还会很开心地欠身道谢,不仅是一个如同小老鼠一样可爱的家伙,还是一个很懂礼貌并且将所有人都视为平等的朋友的贵族。

真正的活在了甜甜的蜂蜜里一样。

蕾莉亚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至少在大公看向自己的时候,才有些尴尬第将甜点放回了盘子里,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将手支撑在膝盖上。

“咳咳……”或许蕾莉亚真的不适合成为一个贵族,大公有些哭笑不得地在心里打下了这样一个标签之后才重新看向了芙蕾雅,“那么多余的询问就不必再复述了,那么……虽然很抱歉,但是为了防止你们暴露你们曾经有些不太光明的身份,所以……”

“啪啪。”大公用力拍了拍手掌,一边的女仆们应声而动了起来,不一会儿,贝琳娜就已经在几个女仆的辅助之下将一个长长的衣架推了进来,那衣架之上挂满了黑白相间的,长裙女仆装……

“虽然很抱歉……”大公皱着眉毛,看样子,就连他也知道这么对待自己的客人是非常失礼的,但这也是毫无办法,“你们也是知道的,贝鲁达尔最出名的,依旧是那些参与了我们人丁稀少的家族的各项事务的女仆们,就连最强大的战斗力,三要素的成员也全部都是女仆,所以……”

“十分抱歉。”大公又一次道歉了……面对突然推进来的女仆装,只有明奈的反应过于激烈了点——她可不允许自己的殿下穿上佣人的衣服,但很快就被狄星阁拉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大公都已经再三道歉了,而且这也是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所必须做出的牺牲,仅仅穿上女仆装什么的……或许……并没有那么艰难……

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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