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沧海伏魔传 > 第二十一章 再赴秦淮

我的书架

第二十一章 再赴秦淮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一天没见到玉真儿她们两个,汪长风心里总是不踏实。他要在赴宴之前确认玉真儿已回到客栈,否则就打算派两名侍卫去京城各处寻找。
马车刚到客栈门口,汪长风就听到里面人声鼎沸,喧闹异常。
刘致远问道:“大人,要不要先派两人进去看看?”
汪长风摇了摇头,道:“不必,应该没事。你跟我进去看看,其他人在外候命。”说完便下车走进店中。
只见客栈大堂中间一张桌子围了一圈人,正兴高采烈看着什么,周围几张桌子边却空空如也。
汪长风扫视了一眼周围动静,便悄悄走到人群后面,透过人堆一看,只见里面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两坛酒,却没有菜。两人对面而坐,仔细一看,不是别人,却是玉真儿和朱敏敏。
只见两人一人端着一个酒碗,正在互相对视,谁也不服谁。
玉真儿有内力依仗,脸色还好,只是眼神有些迷离。朱敏敏却早已小脸泛红,如一朵鲜艳欲滴的红牡丹一般,只是嘴巴依然撅着,一脸的不服气。
汪长风心中叫苦,这两个小姑奶奶怎么在这杠起来了,这帮看热闹的都是不嫌事大的主儿,正在起哄架秧子,看着两个姑娘拼酒。
月珠这小丫头却被挤在桌边,正在给玉真儿加油打气。
玉真儿此时开口道:“第五碗了,怎么样,还能喝不?现在告饶还来得及,一会儿别倒在地上,可就不好看了。”
朱敏敏哼了一声,道:“打架打不过你,喝酒还怕你不成?继续!”说罢酒碗一端,仰头咕咚咕咚便喝了下去,周围又响起一片叫好之声。
那玉真儿也毫不示弱,平端着酒碗,也不见如何夸张,三口两口一碗酒便进了肚。
周围喝彩声更加猛烈起来。
汪长风心道,再这么下去,不出三轮至少有一个得倒在地上,玉真儿倒也罢了,京城里无人认识,朱敏敏可是郡主,正牌的金枝玉叶,要在这客栈之中出了什么事,自己和玉真儿都脱不了干系,那个鲁王爷怕不得把自己腿打断。
略一思忖,汪长风心中已有计议,大声道:“都闪开,两个小姑娘喝酒,有什么好看的,看我的!”说罢便排开众人,走到桌前。
玉真儿见他来了,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脸上一片得意之色,想是胜券在握了。
朱敏敏看到汪长风,眼神越发有些迷离起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你别说话,给我在边上坐好,看我怎么赢她!”
汪长风见两坛酒都是三斤的量,一坛已开封,看着已基本见底,估计两人都喝了至少一斤以上白酒。
他摇了摇头,道:“这么喝没劲。小二,再搬两坛酒过来。”
边上店小二赶紧颠颠跑去搬了两坛酒过来,放到桌上,临走补上一句:“这位爷,这一坛可是三斤的烧刀子啊。”
汪长风没有搭理他,一掌拍开封泥,一手抓住坛口,一手托住坛底,一坛酒已被凌空提起。
汪长风左右看了两人一眼,道:“看好了。”
只见他一仰头,一手托住坛底往上一抬,那坛口一歪,坛中之酒如一道细细的飞流直下,从汪长风脸部上方直入他的口中。
只见汪长风也不停顿,那酒似乎直接就穿喉入腹,没有一丝停滞。
不过片刻功夫,一坛酒竟已全部喝完,一滴不剩,而汪长风托住坛子的两手仍稳如泰山,纹丝未动。
周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整个大堂中鸦雀无声,针落可辨。玉真儿和朱敏敏已是看傻了眼,呆呆注视着汪长风,不发一言。
直到汪长风啪的一声把坛子扣在桌上,四周的人们突然吓了一跳,这才从惊讶中清醒过来,不知谁先喊了一声:“好酒量!”周围瞬间爆发出一阵喝彩鼓掌之声,声音大得把月珠吓了一大跳。
汪长风抹了一下嘴边,对着桌边的两人说道:“怎么样,跟我一样做一遍,能做到就继续在这喝,我也不管你们,做不到就给我一边凉快去!”
玉真儿和朱敏敏对视了一眼,又看看桌子上没开封的两坛酒,心里早已发怵。即便刚才没喝那几碗酒,这上来就一坛酒喝下去,别说喝不完,就是喝完只怕早都躺在当地了。
玉真儿突然道:“没劲,不喝了!月珠,咱们回房去。”说罢站起身来,头也不回走开了。
汪长风见成功赶走了一位,便对着朱敏敏小声道:“郡主,再不回去,让王爷知道您在这跟人拼酒,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朱敏敏气鼓鼓道:“好好的比试,本来我都快要赢了,都被你搅黄了,都怪你!”也站起身来,转头向店外走去。后面几个王府侍卫赶紧跟了上去。
汪长风摇头苦笑,扭头对众人道:“都别看了,散了吧。”人群三三两两散开。
汪长风又道:“小二,开了的两坛酒都记在账上。”说完示意刘致远在楼下稍候,便上楼去找玉真儿。
推门而入,只见玉真儿正坐在床上生闷气,月珠见他进来,赶紧找茶壶给他倒茶。
玉真儿道:“汪大侠,进门要先敲门,知道不知道?月珠,别给他倒茶,人家那么能喝,喝酒就够了,不需要喝茶。”
汪长风知道她还在生气,也不辩驳,走过去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边上,道:“她是郡主,皇亲国戚,你和她比试这些做什么。赢了她不会善罢甘休,输了你又没面子,还伤了身子,何苦呢。”
玉真儿转过头去:“本小姐乐意,你管不着!谁让她自己跑过来找事的,不给她点儿苦头吃,还真以为没人治得了她。”
汪长风疑惑道:“她怎么又跑来惹事了,不是说好翻篇了吗?”
玉真儿没好气道:“谁知道这疯丫头怎么想的。我跟月珠刚从外面回来,进来就看到她坐在这里,本来还想跟她好好打个招呼,她竟然出口讽刺我穿得土,从小没人敢这么说我,简直气死我了!”
汪长风这才明白,原来是两人冤家路窄,又拌上嘴了,不过是些姑娘们之间的小事儿,倒不是真的有仇。只是这朱敏敏总爱找玉真儿的茬,怕是跟自己多少有点关系,以后还得想个法子调解调解才好。
汪长风又好言劝慰了一阵,玉真儿这才慢慢消了气。玉真儿这才想起汪长风刚喝了那么多酒,赶紧让月珠端过茶来,又问他有没有不舒服,不舒服就吐出来。
月珠掩嘴笑道:“刚才还不让人喝茶,现在又急火火让端茶,这床头打架床尾和的事也太快了些。”
玉真儿啐道:“小丫头片子,尽学些没正经的!赶明儿寻一个好人家,赶紧把你嫁出去才好!”
月珠撇了撇嘴,不服气道:“我才多大,倒是某些人看着都快十六岁了,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喽。”
玉真儿被她气地笑起来:“你看看,都把她惯成什么样了,说一句倒有十句在等着。”
汪长风见两人互相拌嘴,饶是有趣,房间内一时暖意融融,颇为自在。
玉真儿想起他一天未回,关切问道:“上午进宫怎么样,皇帝许了你什么官儿没有?”
汪长风哑然失笑:“什么官儿不官儿的,怎么关心起这个。皇上看着不错,对我还行,那件事也基本定下来了,回头我再跟你细说。晚上我还有个宴席要赴,你跟月珠两个就在楼下叫几个菜吃点,别出去转了。”
玉真儿有些生气道:“神神秘秘的,我还不想听呢。当了官儿就不认识人了,切。”
汪长风苦笑道:“这可是从哪说起,我就是当再大的官儿,你也是我的小师姐不是?晚上确实有个宴席,锦衣卫指挥使请我过去一叙。”
玉真儿一听竟然锦衣卫指挥使要请汪长风,这转变也太大了,自己只不过出去半天功夫,回来后汪长风竟然已经成了京城最有权势的人的座上宾了。赶紧说道:“既然如此,那你赶紧去吧,记得不许再喝了,都喝了三斤酒了。晚上早点回来,别让我们担心。”
汪长风心中一热,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再说这点酒那算得了什么。那我先去了。”说罢,便转身出门。
安顿好了玉真儿两人,汪长风一颗心才算落定。现在玉真儿是他身边最重要也是最亲近的人,而且又千里迢迢跟着自己来到京城,他要确保对方不能出一丝问题,当然,对月珠也是如此,这是他应有的责任,也是他要求自己的底线。
只不过汪长风刚才毕竟留了一手,没有说出自己去哪赴宴,否则以玉真儿的脾气,即便不跟了来,也要啰嗦半天。幸好玉真儿听说是锦衣卫指挥使请客,没有再多问。
此时夜色已渐渐上来了,路边已有灯火亮起。汪长风舒了一口气,对刘致远道:“上车,去聚春楼。”一边想着今晚会不会见到那个只闻歌声,不见其面的玉人,一边向着秦淮河进发。
从乌衣巷到聚春坊,绕过两条街便到,不过三四里路程。
汪长风利用这段难得的休息时间,在马车车厢里闭目养神。刚才客栈中那一坛烧刀子当然不至于让他失态,但多少也对身体状态带来不小的影响。今晚的宴席吉凶未知,他不得不把身体和脑力调整到最佳状态,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了,刘致远在车外低声道:“大人,聚春坊到了。”
汪长风缓缓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感觉身体状态基本恢复了七七八八,只要今晚别太过量,应该问题不大。
汪长风挑帘下车,站在聚春坊前,打量着这个秦淮河也是京师最知名的风月场所。让他奇怪的是,与他印象中的一般此类场所不太一样,这聚春楼虽然看着建筑大气,但并不显得如何纸醉金迷,门口不见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更不见在外殷勤招待客人的老鸨和龟公,门口异常清净。
正在此时,大门忽然打开,一个青年小厮小跑着迎了出来,拱手道:“请问是汪大人大驾光临吗?”
汪长风觉得有些新奇,这小厮打扮虽然普通,倒是干干净净,让人觉得舒坦,也没有一般跑堂的那种殷勤之态,倒像是哪家王府里的家丁一般。这聚春坊能在京师众多风月场所中独占鳌头,果然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见汪长风点了点头,那小厮低头道:“小的见过汪大人,纪大人已经到了,请随我来。”说罢便侧着身,在前引路。
汪长风示意刘致远安排两人跟着自己,其他四人在外等候,便跟着小厮进了聚春坊。
一踏进大门,好像跟外面又换了一个天地。只见里面假山鳞次栉比,回廊曲折通幽,哪里像是个青楼,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后花园。
汪长风跟着那小厮在回廊里左转右绕,走了半盏茶功夫,突然豁然开朗,眼前波光粼粼,竟然已到了秦淮河上。只见前面几间极为雅致的屋子,里面隐隐传来丝竹之声,叮叮咚咚,十分悦耳。
汪长风奇道:“你们这聚春坊就这几间屋子了?”
那小厮淡然一笑,低头道:“汪大人头一次光临敝坊,想必有所不知。今天纪大人特意选了敝坊最好的春荫舫待客,您脚下所在的位置,便已到了春荫舫之上了。”
汪长风惊讶道:“这就到了画舫之上了?果然有点意思。”
小厮点了点头,又道:“敝坊共有八舫十二阁,总共能同时接待二十拨客人。八舫均在水上,可以开动,十二阁倒是都在地上,但也都临着秦淮河。这春荫舫便是八舫的头一舫,此外还有春芳、春华、春日、春月、春雨、春风、春香七舫。每舫的主事姑娘都是咱京师一等一的红牌,随便拿去一位都可以单独撑起一座青楼呢。”
汪长风知道最关键的问题来了,故意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哦?那春荫舫是哪位姑娘主事?”
小厮嘿嘿一笑,道:“小的不说大人也必然猜的到,这京师里还有哪位姑娘有资格坐阵春荫舫呢?”
汪长风气急,心想这小厮忒吊人胃口,我一新来的,哪里知道哪位姑娘能有资格,莫不是那位姑娘?
正在汪长风一愣神的时候,一行人已走到一间屋子门前,小厮上前轻敲两声。
屋里没有传出姑娘的声音,倒是一个男人哈哈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莫不是汪大人大驾光临了?”
只见一个微胖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中等身材,脸色有些虚白,像是酒色过度的样子。一双眼睛不大,满眼里都是笑意,让人一看就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汪长风心道,这就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纪大人了。
赶紧上前一拱手便准备下拜:“下官见过纪大人。”
纪纲虽然身体发福,动作却是一点不慢,上前一步便托住了汪长风的双臂,笑道:“咱们兄弟两个,哪里需要那些客套。快进来坐,小宛姑娘刚才还跟我说起你昨天的英雄事迹,没想到人这就到了。”
汪长风心里怦怦跳了几下,竟然真是的李小宛!
纪纲好像根本没注意道他的细微表情,一只手早已很自然地握住汪长风的手,两人一同步入房中。
只见房中陈设极为淡雅,中间是一方圆桌,仅摆了四个锦面圆凳,左边靠窗户摆着一架古琴,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东西,散发着幽幽的木泽。右边是一个长条书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边上点了一炉清香,隐隐有香气传来。靠墙摆着一排书架,三三两两放着一些书籍。如果不说这是在大名鼎鼎的聚春坊里,真以为是某个大户人家小姐的书房。
从中间的屋子往两边看过去,还各有一间房间,只是中间用淡色轻纱隔开,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汪长风有些愣神,好像没看到有人在啊。
纪纲却看出来他的疑惑,大笑道:“小宛,你就别捉迷藏了,汪大人可都望穿秋水了。”
只听左手边的屋子里传来女声:“小宛听说汪大人年少有为,不但一身好功夫,还有一身好才学。今日汪大人大驾光临,恳请大人就以春荫舫为题,赠诗一首可好?”
汪长风一听愣住了,纪纲向他作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会突然冒出这一段。
还未等汪长风说话,屋里又传来一句:“小宛昨日偶感风寒,若是汪大人不愿赠诗的话,小宛今夜怕是没法作陪了。”
汪长风一听这怎么还**裸威胁上了,这京师头牌的谱儿果然大的离谱,自己也就罢了,竟然连纪纲的面子都不给。
纪纲出来打圆场:“汪大人,您千万别多想,这真正是小宛对你青眼有加才给你这待遇,换作其他人,求着给小宛赠诗都没门。说真的,要不是老纪我年轻时没好好学这些诗文,否则今天我也得吟上一首助兴。”
汪长风苦笑道:“纪大人说笑了,诗文乃末技,不足道也。既然小宛姑娘如此坚持,少不得出丑了。只是一会儿倘若做得不好,还请小宛姑娘多担待些。”
那屋里不再说话,只剩下纪纲和汪长风站在当中大眼瞪小眼。
汪长风眉头微皱,踱了几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看,只见外面波光溢彩,华灯争辉,好一派秦淮夜色。更有远处丝竹声声,凉风习习,真让人有天上人间之叹。
突然心头微动,已有计议。
只见汪长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书桌之前,拿起笔来饱蘸墨汁,略一停顿,便挥笔疾书,一气呵成。
纪纲此时也跟过来站在边上,仔细看着他写的作品,突然喊道:“好诗好诗,便是我这个粗人,也看出这真是首好诗。”
汪长风把笔扔在一边,笑道:“纪大人谬赞,仓促之间写成,聊作消遣罢了。”
只见那边轻纱一动,走出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小侍女,对着汪长风和纪纲微微一福,便从桌上拿起那张纸,转头就回了屋里。
汪长风呆呆站在原地,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一般,心里没来由有些紧张。纪纲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宽心。
过了片刻,对汪长风来说却像是过了一个时辰,只听屋内女声幽幽响起:“
春荫舫题诗赠李小宛
秦淮潋滟水波长,
微风送爽入青窗。
都道夏日好入眠,
不如春荫一梦香。”
又连读了两遍,只听一声轻叹:“不如春荫一梦香,这春荫舫建造之时,何曾想到会有今天这种境遇。”
只见轻帘微动,一位身穿白裙的妙龄女子款款走了出来,走到汪长风身边微微一福,抬起头来,看着汪长风。
汪长风只觉胸口猛然被巨石击中一般,心脏狂跳不止,好像要从胸口挣脱出去,嗓子突然一阵发干,竟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