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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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2年, B市,康乐区

“弟弟, 弟弟。”康乐大道上,一名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拉着一名十来岁的少年衣角,眼眶红红的, 嘟着嘴,泫然欲泣。

被拉着衣角的小少年背着书包, 紧抿着唇,眉头拧成结, 似是非常不耐。

小少年的神色让拉着他衣服的少年很忐忑,不禁缩缩脖子, 小声道, “弟弟,小煜也要去。”

是的,少年就是傻子唐煜, 而小少年就是楚攸宁,前几日傻子唐煜在医院醒来后,楚攸宁就把他带回来了;当然, 过程是坎坷的, 毕竟唐煜是唐家的下一任当家, 哪能是楚攸宁说带走就带走的, 不过在傻子唐煜抱着楚攸宁不肯放手,又哭又闹的情况下,唐老爷子也不得不退让一步。

当时楚攸宁带唐煜回家也没多想, 只是遵从心底的想法;回来这两日,傻子除了晚晚缠着楚攸宁要一起睡让他有点烦外,日子过的倒还开心,可今天要上学了,楚攸宁才发现问题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楚攸宁拉拉傻子的爪子想让他松开,唐煜却撅着嘴抓的越紧,就怕楚攸宁突然甩开他就跑,这可不是唐煜瞎想,而是楚攸宁有前科,别看唐煜人傻,他记事的能力可不比他没傻前弱。

试了两下,楚攸宁拉不开他的手,看这人头上还绑着纱布的脑袋,他脚也踹不下去,只能道,“你乖乖呆在家,我去上学,晚上就回来。”

唐煜用力摇摇头,弟弟总是不见,他才不要放开弟弟呢!

双眼含着委屈,还带着淡淡的指责,说他是傻子有时又机灵的过份,楚攸宁烦燥扒两下头发,硬声道,“听话。”

再次用力摇摇头,饱含泪水的眼终于滑下两滴小豆豆,还小气抽泣两下,像一只像抛弃的小狗。

“楚攸宁。”远远的,一声爽朗的叫声打断俩人间诡异的氛围,沈凌踩着自行车,“吱”一声停在两人身旁,一手扶着车头,一手拿着篮球,单脚撑在地上好奇看着俩人,据沈凌所知,楚攸宁爷爷死后他就一个人,这人上次打架冒出来时,沈凌就觉得奇怪了?莫不是什么远方亲戚?

“快迟到了。”沈凌提醒道。

楚攸宁一听,神色也严肃起来,“放手,我今晚就回,你回家等我。”

楚攸宁突然严厉起来的脸庞让唐煜觉得很难受,用力狠狠瞪沈凌一眼,唐煜大声应道,“不要。”

楚攸宁看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毕竟少年心性,对学校、老师还是怀着敬畏的,想到迟到会被抓,不由着急起来,用力“啪”一声甩开唐煜的手,大声吼道,“你让你回去。”

楚攸宁突然发火把唐煜吓到了,可唐煜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执着,红着眼,拽着衣角,小心翼翼向前两步,却又被楚攸宁一把推开,固执的又上前一步,又被用力推力开……

沈凌嘴角微微抽搐,看着俩人你来我往,正想又开声提一下楚攸宁,却见楚攸宁似发狠似的用力把唐煜推得踉跄后退好几步大步,差没点摔倒,而他则是跳上沈凌的自行车尾,大声叫道,“快。”

沈凌秒懂,把篮球一把扣在车头篮上,然后提起腿蹬着自行车就跑;被推傻眼的唐煜先是一愣,然后“哇”一声哭出来了,拔起腿就追。

沈凌载着楚攸宁狂奔,同时一头黑线直冒,他咋觉得他在欺负小孩呢?

“……呜……弟弟……哇……”

凄凉的哭声在清晨的街道响起,引来此时上班、上学行人的注目,楚攸宁手紧紧抓着书包戴,咬咬牙,回过头,却刚好见到唐煜抬着手臂擦着眼泪趔趄几步,差点往前栽,胸口像被人揪住的难受,楚攸宁终于还是忍不住跳下车,愤恨暗骂道,“笨蛋。”

唐煜腿长,没几步就追上楚攸宁,扑上来抱着楚攸宁就嚎,直嚎的楚攸宁眉头直跳;沈凌这时也下了车,回身后看着俩人叹气,上次打架他就发现这人脑子不太正常,但之前只是怀疑,现在他百分百可以确认,这人真的脑子不正常,明明牛高马大的,都快有两个楚攸宁高了,却把自己缩成一小团,伏在楚攸宁臂膀上,那像花卷似的卷法让沈凌暗暗惊叹,这也是个人才啊!

“不准哭。”把唐煜推开,粗声粗气说道,抬起手用袖子在唐煜脸上使劲擦两下,把白皙的脸颊擦的通红。

唐煜吸吸鼻子,对楚攸宁一笑,他就知道弟弟不会不要自己。

楚攸宁从早上起来就没放松过的眉头都快拧成团了,拉着唐煜的手往前走,沈凌瞪大眼看着楚攸宁的动作,惊讶叫道,“喂,你不会是想带他去学校吧!我们学校不是不让外人进去的吗?”

楚攸宁充耳未闻,沈凌叹气,只能推着车跟在俩人身边;走了一段路,唐煜从被弟弟“不要他”的情绪中缓过来,又开始傻笑,看着路上的早餐点,叫嚷着要吃这要吃那,楚攸宁当听不见。

经过一家包子摊时,唐煜走不动道了,闻着那包子直咽口水,俩人是吃早餐才出来的,对楚攸宁来说,一块钱一个小包子虽承担的起,但非必需品,若是以往,他是决不会买,但看到旁人看唐煜那轻视的目光,还是气冲冲掏出一块钱,给唐煜买了一只包子。

旁人的目光唐煜可不懂,专注力全在包子上面,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包子,唐煜礼貌一笑,道声谢,那灿烂的目光差点让老板又给他拿一只,不过幸好忍住了。

唐煜棒着热呼呼的包子,一边使劲吹,一声含糊念唠着,“包子,包子……”

那傻样看的沈凌忍俊不禁,用手肘碰碰楚攸宁,笑道,“哎,你哪找个傻子。”

目光淡淡一扫,沈凌笑脸一僵,摸摸鼻子,干笑两声,他怎么觉得楚攸宁刚才的目光带着警告啊?

“弟弟,不热了,吃。”一直跟着楚攸宁身后的唐煜突然把包子放到楚攸宁面前。

正在走路的楚攸宁差点没撞上去,不过幸好他反应快,头一偏,带着热气的包子从脸颊擦过,“你自己吃。”

嘴一撇,唐煜撒娇道,“不嘛,弟弟吃。”

跟在旁边的沈凌浑身一抖,鸡皮疙瘩“刷”一下起来,唐煜虽长得不错,可一米七几的大男生用那娇滴滴的声音说话,简直让人受不了。

楚攸宁斜睨唐煜一眼,在唐煜的惊呼中,抢过他的包子,张大口,眼看就要一口吞一个,唐煜急了,拉着楚攸宁的校服,可怜兮兮道,“弟弟,弟弟,给小煜留一点点,一点点。”

说完,还用手指比了一小节,看的沈凌哈哈大笑,这傻子太好玩了。

楚攸宁紧绷一个早晨的脸也忍不住露出点笑意,咬了一小口就递回给唐煜,沈凌也想逗逗唐煜,叫着也要咬一口,唐煜哪肯,哼唧两声,张嘴咬了一大口,留下一小口又塞到楚攸宁嘴里。

“等下到学校,你在校门口等我,知道吗?”想到把唐煜一个人扔在学校外面,本放松的小脸又绷起来了。

唐煜不知道什么叫校门口,但等字他听懂了,他才不要等弟弟呢!“要跟弟弟一起。”

楚攸宁可不纵他,“不答应现在回家去。”

看到楚攸宁又不高兴了,唐煜不情不愿应好;沈凌看着俩人的互动,对唐煜的身份又好奇起来了,“他到底是你谁?”

“我哥。”

“你哥?你什么有哥了?”

“我什么时候不能有哥了?”

“你不是只有楚爷爷一个亲人吗?”别想忽悠他,他跟楚攸宁家就隔两条街,又打几年架,总归是了解的。

楚攸宁应道,“认的。”

认的?沈凌眼珠子一转,一把搭上楚攸宁臂膀,笑道,“哎,小宁,我可比你大,你叫我哥呗!”

他刚好没弟,又挺喜欢楚攸宁,加上楚攸宁成绩好,在学校是个风云人物,如果在学校跟别人说楚攸宁是他弟,倍儿有面子。

“不行。”楚攸宁还没开声,气呼呼的声音帮楚攸宁否决了;唐煜不高兴抓起沈凌的手一把甩开,把弟弟拉近,远离这个不认识的人,他不喜欢这个人碰弟弟,弟弟是他的。

沈凌嘴角抽了抽,他怎么觉得这叫唐煜的傻子像护食的小狗,“小宁没说不行,你急什么急?”

说完抬起手又想去塔楚攸宁的臂膀,却被唐煜用力“啪”一声拍在手背上,瞬间便红了,沈凌甩着手“哇哇”直叫,“你怎么打人?我告诉,小宁最讨厌别人打架了,你会被小宁讨厌的。”

一听会被弟弟讨厌,唐煜吓到了,不服气对沈凌哼一声,又怯怯看向楚攸宁,手悄悄伸过去拉住楚攸宁的衣角。

小狗依赖似的动作让楚攸宁微微动容,抿抿嘴,楚攸宁的看向沈凌,“别欺负他。”

沈凌瞪直眼,明明是这傻子打他好不?这心眼太偏了;唐煜一听楚攸宁帮自己,瞬间得瑟起来,一脸得意洋洋,气的沈凌牙齿痒痒,不过很快的,沈凌舒爽了。

到达学校后,校门口已经快要关门,楚攸宁拉着唐煜到校门口一处小卖铺,给他买瓶水,让他坐在小卖铺旁边等他,顺便让小卖铺的大爷帮忙看看,小卖铺老大爷人眼尖,一看唐煜那样子就知道脑袋不行,看着楚攸宁那瘦小的身材,又听到他叫少年哥哥,想着这又是一个不幸的家庭,便连声应好,人老了,心也软了。

老大爷应的爽快,唐煜不爽啊!扁着嘴,像被人丢弃的小狗。

“如果你不呆在这,那你就回家。”果然,唐煜一听回家,眼泪都快出来了,抽泣着说会乖乖听话,那可怜样,连沈凌都觉得放他在这是种罪恶。

其实楚攸宁也不想这样吓唐煜,因为唐煜现在最怕的两个字就是回家,从他出院跟着楚攸宁回康乐区,唐煜就粘他粘的紧,刚开始那两天,简直就寸步不离,连上厕所也要跟着,要不是楚攸宁吼他几顿,他都恨不得抱着楚攸宁哪都不去,就坐在家里天荒地老。

那小心谨慎又没安全感的样子让楚攸宁很不好受,因为环境原因,楚攸宁从小也很敏感,他害怕一个人,却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坚强,特别是在爷爷离开后,他一个人面对空寂的屋子总是连夜恶梦,不过,也正因为自小环境不好,他心智要比同龄人坚强很多,这才让他慢慢习惯下来。

“乖乖听话,我中午会出来找你吃饭的,晚上回去给你做肉吃。”楚攸宁摸摸神色蔫拉的唐煜的脑袋。

“中午是多久?”

这问题问倒三人,楚攸宁看看四周,看到小铺子上面的挂钟,双手棒着唐煜的脑袋转向挂钟,指着挂钟说道,“那条短短的棍子变成直的,就是中午了。”

唐煜似懂非懂点点头,沈凌抓着机会拉着楚攸宁就往学校跑,并大声喊着,“大爷,还有俩个。”

终于在校门关上最后一秒钟跃入,沈凌对楚攸宁打声招呼拔腿就跑,初中部离校门口可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他会迟到的。

楚攸宁没像沈凌似的着急,回过着看向唐煜,见他可怜巴巴看着自己,对他挥挥,本想说道别的,这傻子却以为在叫他,一下子窜起来,跑到校门口,抓着铁门泪汪汪看着楚攸宁。

楚攸宁无法,只能走近,隔着铁门推推唐煜的臂膀,“太晒了,赶紧回去坐着。”

“弟弟……”

“快回去。”楚攸宁知道唐煜见自己在,肯定是不肯走的,只能转身头也不回离开。

依旧不肯放弃,唐煜看着弟弟离开的背影,觉得胸口痛痛的,比他跑了好久好久还要痛,不禁对着楚攸宁的背影又大叫一声弟弟。

哀怨的叫声让关校门的大爷浑身一抖,他怎么有种自己是王母娘娘的即视感。

唐煜闹死闹活要跟楚攸宁回家,唐老爷子虽妥协退一步,但真的不管唐煜了?显然不可能,所以此时通过暗处的某些人,唐煜的情况就被一一传送走了。

唐宅,唐老爷子看着监视人员传回来的画面气的吹胡子瞪眼,那野小子竟然敢这样轻待唐家嫡孙,简直不知所谓。

坐在唐老爷子旁边的唐芯毫无疑问看全场,用喝水的动作掩去翘起的嘴角,唐芯说道,“爸爸,你真让小煜这样跟着那孤儿走了?”

“就是,爷爷,这垃圾一看就知道想靠二表哥赖上我们唐家,你就这样让他爬到我们唐家作威作福。”高南眼里透着阴冷,那天在医院没打死他算他好运,不过,等着吧!他高南要弄死他,容易的很。

拐杖戳的“咔咔”直响,唐老爷子脸冰成渣,他当然是不愿孙子跟那个野小子乱来的,可那天在医院医生跟他说,小煜情绪不能再激动,否则他本脆弱的神经再刺激刺激,变成痴呆也无不可能,吓得唐老爷子只能让孙子先跟他离开,等小煜病情稳定下来,他有的是法子整治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敢怂恿小煜离家,这口气他咽不下去,想他纵横商界这么多年,还没人敢如此下他面子。

唐老爷子阴沉的脸色一看就知道对这件事怒气多大,唐泽最终还是忍不住道,“爷爷,小煜现在身体不好,又要闹着跟小宁回去,让他跟小宁住一段时间养好病也是好事。”

高南轻哼一声,一听就知道唐泽是为那垃圾求情,高南不禁想起那天在医院的事,要不唐泽突然出现,他说不定已经把那垃圾收拾服贴了,“大表哥,你可说错了,哪里是二表哥跟他闹,一看就知道是那垃圾故意引诱二表哥跟他走的。”

唐泽眉头一皱,“小南,好好说话,小宁有名字。”

“小泽,你这就不对了,我怎么话里话外都听出你在为那孤儿说话。”唐芯可看不得自己儿子被欺负,明面上的唐家大少,哪能跟她儿子比。

唐泽紧紧手,沉声道,“姑姑,我是为小南好。”

“哼,一门心思向……”

“好了,为个外人吵架,像什么话。”唐老爷子轻斥一声,看向唐泽的目光带上两分凌厉,逼得唐泽不得不避开,不敢再看;接着唐老爷子又看向唐芯,只是目光柔和很多。

唐芯可不是唐泽,走到唐老爷子身边撒娇,最后扶着唐老爷子离开,高南嘻笑两声跟着离去,大厅里,唐明始终像个透明人般,不曾开声。

唐泽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许久站起身准备离开,唐明开声了,“小泽,你别跟小芯争。”

唐泽心里一直憋着口气,现在这口气他还得继续憋下去,“她不配。”

冷声说完,唐泽便离开,这个父亲让他透不过气。

作者有话要说:唔,这一更,可能会让很多人失望吧!其实我也想过要不要再写回忆篇,可大纲早已经写好,当时写这篇文时就设定成这样,我改的话,改的好不好是一回事,不写回忆篇很多我想写的东西没法写出来,最后想想,按自己想写的来写才算是一个完整故事吧!所以抱歉了,我尽量用最短的篇幅来写完回忆篇,再次谢谢一直陪着我走到现在的亲们,谢谢小羊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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