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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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有宵禁,齐杏凭着程潜的令牌,才能顺利地出了县城关口。
她一身男装小厮的打扮,坐在马车前,把马鞭舞得飞快。
她要告御状,就必须上京。
必须得快。
如此想着,她手下的马鞭又打了一下马屁股。
更深露重,走着走着,她的马儿渐渐慢了下来。
此时,不远处另一个马蹄声响起,好像离她越来越近,也好像很急。
齐杏不想同他争路,便把马车驶到了一边,让了路。
只见一人骑着单匹马,很快上了前来。
她回头一看,才发现那人居然是程潜。
他这么快就醒了?
明明她加重了很多药量,按道理他该睡到明天早上。
眨眼之间,程潜的马已经超越过了她,她再想起步都已经来不及了。
“还想跑。”
程潜纵身一跃,一下跳到了她的身侧,并握住了她的手腕。
齐杏实在过于惊讶,眼眸带着强烈的震惊。
“你……你居然会武功?”
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文官,是个文弱的书生而已,没想到,他居然轻功那么了得。
她想起了那次他爬窗那一幕,那副胆小害怕的样子,现在想来,都是装的吧!
“会又怎样,不会又怎么,你干嘛要逃跑!”
程潜死死握住了她的细腕,丝毫不松懈,给她逃跑的可能。
“我……我不是逃跑。”
齐杏理亏在先,迷晕了他又偷了东西,此时被抓到,说话的声音细如蚊子。
“那你干嘛要走。”
程潜瞥了一眼她的腰间,扯下了那块本属于他的腰牌。
“哎……别……”
齐杏惊慌,没了那块腰牌,她就不能走夜路了。
那不是程潜的个人名义的腰牌,而是官差统一发放的腰牌,譬如像那些送急信的驿差,经常需要夜里赶路,佩戴上它,就不怕宵禁,随时可进出各大城池。
“我是要上京告御状,求求你,把腰牌还给我吧,没了它,时间就来不及了。”
齐杏从未试过如此卑微,她屈膝跪下,整个人趴在坐板上,苦苦哀求着他。
“求求你了大恩人,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要杀要剐,哪怕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她重重地叩起了首来,“砰砰砰”的声响传导了整个马车。
“求求你了,我真的什么都愿意,求求你帮我这一次。”
她抬起了头,脑袋上留下了淤青的红印。
“程潜,你帮帮我,我什么都能给你……”
她目光闪烁,忽然抓住了他的手,置于自己的胸前。
程潜被她这一操作惊住了,缩回了手。
突然又扇了她一巴掌。
“你莫要自轻自贱!”
他气极,满脸怒气,沉默地偏过了头。
齐杏此时却从后紧紧抱过了他,凄厉哭喊道:
“我要去,我要去救爹娘,他们就快处斩了,没了他们,我就要成为孤儿了。”
“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一个家人都没有了。”
齐杏抱着他,靠在了他的背后,哭得极其伤心。
她一直自诩足智多谋,可真到了危急关头,才发现现实困难重重,她无权无势,单凭一个人根本就救不了他们。
她根本就是一个废人。
不,她不能这么想,她得振作,起码得撑到京城。
只要她努力过了,最后结果,哪怕不如意,她也就死而无憾了。
程潜双眉紧蹙,被她哭得心思烦乱、心如刀绞。
他沉思再三,还是扭过了身子,轻轻拥抱着她。
“好,我帮你。”
他屏着呼吸,神色凝重,心脏跳得直快。
齐杏愣了一下,抬眸瞧向他。
只见程潜轻轻往她嘴上一啄,柔声又重复了一次:“我帮你,同你一起上京。”
“不用……我只要你的令牌就成。”
齐杏不愿再麻烦他,摇头正想拒绝。
却见他又握住了她的双手。
“是你说的,只要我帮你,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的。”
天边黑沉沉一片,而他的双眸却亮如繁星。
“嗯。”
齐杏望着他,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要你嫁给我,可愿否?”
他眉眼飞扬,脸上带着丝丝喜悦。
齐杏却沉默了。
她担心,她害怕,她愧疚。
“你不是说过了么,为何又反悔!”
他看着她的犹豫,开始急了。
“不是的,我不反悔。”
齐杏也急了,连忙握着他的手,“可是你娶我,我会连累你的。”
“你先别管其他的,只需回答我这个问题就好。”
“若我帮你,你可愿意嫁给我,死心塌地的那种。”
程潜双眸死死盯着她,就连她脸上一丁一点儿的小情绪也不放过。
他可太清楚她了,只要不是她自愿的,哪怕他留得住她一时,也留不住她一世。
她可太狡猾了,总能一逮住机会,便思想着逃跑,简直是防不胜防。
所以,单靠计谋,是留不住她的。

设计太多,反而会令她更生厌恶。
可他亦知道她是个极守信用的人,只要她承诺下来,立下誓言,那将必会履行到底。
一是自愿,二是誓言。
所以他不得不逼她一把。
“我愿意…死心塌地……跟着你。”
“只要你不嫌弃我……”
齐杏思忖了良久,终于是开口答应了下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
程潜过于紧张,一时间没听清。
“我说,我愿意,死心塌地跟着你!”
齐杏附到他的耳朵旁,又大声地喊了一次,这一叫声,惹得林中歇息的鸟儿都惊飞了不少。
程潜这下可完全放下心了,他拧了拧她那小巧的鼻子,故作怨嗔,“下次别再偷偷逃跑了,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齐杏乖顺地点了点头,接着双手摊了开,双眸可怜巴巴地瞧着他。
示意他把腰牌给她。
程潜眼珠子一转,无情拒绝了她,“给你干嘛,让我来保管吧。”
“可是你怎么能贸贸然去京城呢。”
齐杏当然想到了后果的严重性,他本来都快被贬了,这节骨眼还跑出来,不相当于找死么。
程潜还是不给,高高把腰牌举了起来。
“我偷偷陪你三天,他们不会发觉的……”
他觉得不妥,又加了一句,“再加一条,要我帮你,你还得一切听我的,不许违逆,知道没!”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齐杏如今像刀俎上的鱼儿,只好丧着小脸,什么都由着他。
“嗯……那把你怀里的迷药交出来吧。”
程潜深谙她的一套,施施然地吩咐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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