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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儒释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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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前方站在江边的三个人,武厚和关卿瑶没再继续往前走,若是衣着普通的三人,两人尚且不会停下脚步,但是前方三人中,其中两名男人的穿着打扮,与普通人大不相同。

也多亏了二人的五感异于常人,区区百余米的距离,趁着白雪的光亮,让他们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前方三人。其中有一名穿着道袍的男人,腰间挂着酒壶,手里举着酒杯,神态自若的看着江水滔滔,在他的身边,分别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光头,和一个稍显富态的中年女人。

这三人正是施有恩,明心,以及离开了张怀崖身边的云月故。

武厚和关卿瑶二人走到栏杆处,不再继续前行。武厚说,“我们稍等等,先不慌走过去。”关卿瑶同意的说,“好,我们等等。”女人有时候比男人更相信感觉这东西。

风依旧很大,但雪渐渐停了,雪花不再从天而降,江水一如既往的奔腾流逝,今夜温度很冷,冷的让有些人彻骨生寒。武厚和关卿瑶所在的这个位置,并不顺风,所以他们听不到那施有恩等三人的对话,于是借着些酒劲,他就又往前走了二十米,方才停下,身后的关卿瑶也小步跟上。

远处的施有恩冷冷看了武厚这边一眼,只当这是一对趁着下雪出来浪漫约会的情侣,并未在意。

明心和尚若无其事的趴在栏杆上,今晚很罕见,他手里难得的没有拿着烤鸡或者别的肉食,就只有嗜酒成性的施有恩依旧独自饮酒,云月故在一旁神色惆怅,似是担忧。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大意,先离开此处最好,孔家大小姐的话,有时候比孔祥龙还好用。”云月故看着江水,目不转睛的开口。

这话他是说给施有恩的,孔妍珠当着云月故的面,对施有恩下了追杀令,这事情一直让云月故耿耿于怀,总不能安心。云月故心里担心施有恩的安危,就离开了张怀崖身边,来寻施有恩,但和施有恩说了以后,施有恩却毫不畏惧。

想想自己,毕竟是当今世道八大高手榜首第一,施有恩不觉得孔家有本事在这杭州城灭了自己。

武人习武,武艺是一部分,自信更是一部分,若是习武后,满怀信心,那与人战斗,也能增添几分胜算,若是习武后,仍是胆小怕事,毫无自信,那与人交战之前就先输了本心,还谈什么取胜不取胜的。

施有恩仰头大口喝下月光杯中的烈酒,这是他特意打的拙劣散酒,入口辛辣烧喉,比美酒佳酿差上百倍,但施有恩多年来饮的最多的,就是这种无名散酒。

“一个小丫头,就能调动家族内的暗杀组织,对我动手?”施有恩喝完酒后问。

明心和尚摸了摸大光头,毫不在意。云月故扭头看向施有恩,看着那张熟悉的侧颜,不忍心道,“我也是跟了张怀崖以后,才知道孔家的事情,孔妍珠是孔家下一代的接班人,从小就被族内长辈寄予厚望,虽说习武天赋不算凤毛麟角,但她在孔家的权利,从某些方面来说,比现在的家主孔祥龙更大。孔妍珠十二岁那年,就接管了家族江湖势力中的暗杀一部分,更是主掌孔家十二枚追杀令,在这一点上,即使孔祥龙要动追杀令,没有孔妍珠的点头,也是不行的。”

“孔家追杀令意义非凡,不会轻易动用,一旦要用,那就真的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有恩,你能不能收一收你的傲气,别那么固执。”云月故劝道。

收起月光杯的施有恩,带着少许醉意,笑说,“十二枚追杀令?一直以来只听其名,还不曾见过其物,我倒是有些期待呢。”



说起来像个玩笑,其实施有恩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的。

一直趴在一旁的明心,哈哈笑一声,道:“月故,你放心吧,等看过了幽满千和端木神九的比武,我们就离开杭州。”

云月故不放心,仍是坚持道,“不看不行嘛?有什么看的?那幽满千会是端木神九的对手么?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这是有人故意撮合端木神九和八大高手比武,从而壮大义正连的声势?”

道士和和尚同时看向云月故,异口同声惊道,“有人撮合?”

云月故重新将视线投向江水,幽幽道:“跟着张怀崖这段时间,我知道了很多,以前只知道习武,不入江湖俗世,如今入了江湖俗世才知道,有些我原本以为的,其实并非如此。”

二人不知道云月故这话何解,施有恩开口又要问,云月故收回视线看向准备开口的施有恩道,“有恩,你不该对张怀崖下杀手的。”

施有恩愣了愣,眼神微妙变换了几种情绪,说:“杀都杀了,还提这干什么?昱鼎的一条狗而已,死就死了,无伤江湖大雅。”

云月故深情款款的看着施有恩问,“有恩,你跟我说句心里话,你是不是因为我,才想要去打杀张怀崖的?”

施有恩反复斟酌这句话,思考了一阵如何回答,才缓缓开口,“算是吧,不过因为他是昱鼎十三人之一的原因更多一些。他难得出济南,还落了单,这么好的机会不多见,能让昱鼎损失一员大将,对江湖而言是好事。”

深情款款的云月故脸色逐渐痛苦,她本以为施有恩是因为自己整日跟张怀崖一起,心里泛起了俗世中的醋意,才对张怀崖痛下杀手,但没想到他最在意的,还是昱鼎和这座江湖。云月故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傻,傻傻分不清江湖和俗世,分不清爱和恨。自己酿在酒里,唱在曲子里的绵绵相思和无尽情义,好像在施有恩看来,还不如这江湖的一个角。

有些爱就是廉价,廉价到不如秋天的一片落叶。落叶归根尚且滋养大地,廉价的爱却在别人眼中什么也不是。别人苦苦爱慕了二十年的女人,到了有些男人那里,就成了可有不可无的边角料,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明心和尚摸着光头,叹气一声道,“就是那顾嘉杰,唉,人也不错,对咱们尊敬有加,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些朋友情谊,被你这么一弄,也分崩离析啦。”

施有恩正要开口,云月故又打断了他,语气不容回避的问,“施有恩,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娶我!”

明心回过头来,看着气势像极了俗世中小娘子的云月故,又看看脸色不快,欲言又止的施有恩,很多年在寺里从不近女色的和尚,犯起了难,这事情他可没得经验啊。不过明心和尚的心里还是责怪施有恩多一些,就道:“你个臭牛鼻子,何不干脆还俗,娶了云姑娘,你一个被山隐院逐出师门的破道士,有什么值得坚持的风骨,俗世万千,能有一人相伴,退出江湖逍遥一生岂不是更快活?”

神色难看的施有恩,狠狠剐了一眼明心,眼神若有若无的和云月故对视一下,看到那双充满期盼和渐渐浮现出水雾的明亮双眼,道士最后低下头,一声轻叹,微微摇头。

云月故几滴眼泪落下,随即迅速擦拭了,转过身去不再看施有恩,淡声道,“好,特别好。”

施有恩低着头,一时不明白,为何云月故非要和自己在一起?难道只有结婚,才是相爱的最终归宿吗?不,不是的,在俗世中不是,在江湖中更不是。

仍然趴在栏杆上,丝毫感受不到身边两人心情沉重的明心,一脸不耐烦的斜眼瞥了一下施有恩,然后愤愤收回目光,看向远处。黑暗的江面上让人看不清楚,对岸数不清的灯火中,有一道红色光芒飞向三人这边。

明心收回思绪,皱眉看着这一道红色, 轻声咦了一下,整个头微微往前,好像离近一点就能看的更清楚。那道红色光芒跨江而来,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明心眼前,明心大惊失色,一屁股坐到地上,若不是动作快,这红色光芒就从眉心处钻入,穿透明心整个脑袋了。

红色光芒落入雪地,迅速黯淡无光,边上二人适才心不在焉,此时听到声音,才看向一屁股坐到雪地里的明心。

“秃驴,你干什么坐地上?”施有恩问道。

云月故心细如发,立即发觉了不对,她顺着明心的目光看去,看到明心身后的雪地上,平白无故被砸下去一个洞。

云月故来到近前,弯腰用手在雪里摸了摸,摸出一样东西,拿在手中。

这是一块长长的铁条,大拇指粗细,长度约有近二十公分,形状酷似水泥钉,只是尺寸比水泥钉大上了很多。云月故拿在手里,转了转观察一圈后,骇然的发展,钉帽处的平面上,刻着儒释钉三个字。

“是孔家的追杀令。”云月故凝重的说,同时将钉子递给了施有恩。

明心起身,来到施有恩身前,二人一起看去,果然看到钉帽上刻有儒释钉三个字。明心脸色一变,当即愁眉苦脸道:“怎么来的这么快?”

施有恩无奈笑笑,说:“孔家十二枚追杀令,名为儒释钉,儒释钉一出,非死即伤,而且又以出令个数来划分被追杀者的棘手程度,儒释钉越多,困难程度越强。看来,这孔家,根本没把我施有恩放在眼里啊,才区区一枚儒释钉。”

云月故不安的看着施有恩,急道:“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离开?能躲到什么地方去?”施有恩反问,“听师父说,儒释钉追杀的人,没有能逃掉的,你说我师父会骗人么?”

手中的儒释钉,这一刻显得特别沉重,像是狠狠地钉在了三人的心头上,压的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明心叹一口气,道:“昨天就应该离开这里,你杀了张怀崖,跟顾嘉杰不欢而散,如今整个杭州城也不会有人帮你解围,这可如何是好?若是昨天就出发去河南,跟我回少林寺,只要进了少室山的地界,我就能保你安然无恙,但是你除了喝酒就是喝酒,一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非嚷嚷着要看什么比武,真是坏了大事了!”

光头的明心和尚絮絮叨叨指责起施有恩,施有恩笑着答,“你个秃驴,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了,这不像你啊。”

明心大怒,骂道,“你个臭牛鼻子,讲话不摸摸良心,平时走南闯北,半道上肚子饿了都是我去偷鸡摸狗,肉烤出来反而让你先吃,现在你竟然问我是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的?你平日里眼睛都瞎了嘛?”

施有恩拢了拢道袍,将出现褶皱的地方用手抹平,不耐烦道,“行啦行啦,怎么突然这么多话,跟个娘们一样。”

二人一起瞄了一眼云月故,她就站在那里,默不作声,满脸担忧神色的看向江面。

这时候施有恩大袖一挥,摘下如意壶,打开壶盖,仰头将壶中烈酒一饮而尽,然后将如意壶连同腰上挂着的月光杯摘下来,抛给了明心,道:“日后见到何荨,将这东西给她,你与她讲,就说师父修为浅薄,只能引她登堂入室,却不能带她步入大道,望她自己好生修行,可另寻名师拜入门下。”

明心接过如意壶和夜光杯,眼神复杂的望着施有恩,艰难道,“牛鼻子,你这是让我走么?”

施有恩点头道,“你和月故先行离去,我独身一人尚有一拼之力,不见得就要陨落于此。”

云月故凄惨笑笑,看着江中沉声道,“来了!”

江上骤然刮起一阵阴风,从对岸遥遥吹来,有四人踏水而行,在波涛汹涌的江面上缓缓走过,同时有声音传出,

“岸上的,你还有点见识,知道儒释钉的名头。”

明心和尚大急,将手中如意壶和月光杯丢进雪中,气愤道,“我大和尚虽然大字不识一箩筐,但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牛鼻子,今天要走一起走,要打架就一起上,日后再说你与月故之间的麻烦事!”

此时的云月故,仍是眼神坚定的站在施有恩一侧,心中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施有恩仰头大笑几声,开怀道:“哈哈,好哇,你个秃驴,还真是够意思。”

随后看向云月故,低声歉然道,“只是,苦了月故了。”

云月故默不作声,集中精力看着江水中的四人。

施有恩也冷眼望向江面,看到黑暗中徐徐走来的四道人影,手中儒释钉被他掷向江心,远远射向靠近的四人中开口讲话的那名男人。

儒释钉被掷来,男人就只是随手一抬,就握住钉身,收进怀里,随后四人先后跃上江岸,站到施有恩不远处。

云月故和明心,迅速向施有恩靠拢,三人站在一起,警惕的看着四人。

收回儒释钉的那名男人表情自在,看上去心情不错,朝施有恩缓缓开口道:“很多年没动手了,没想到再问世,接到的第一个命令,竟然是对付鼎鼎大名的八大高手榜首第一的施有恩,嘿,当真是美差,美极了!”

“孔小姐是非杀他不可嘛?”云月故冷声问。

男人渡步走在雪上,踩出沙沙的声响,目光盯着雪地回道:“不,小姐并非让我等来杀人。”

云月故眼中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但还没开口,那男人就继续道:“小姐说,我们只需要切断施有恩全身经脉,另外砍下他那只伤了张怀崖的手就行。”

喜色悄然而去,怒意和不安的情绪又占据了云月故的双眼。云月故土生土长的海滨人士,齐鲁大地盛传千年的孔氏家族儒释钉,有江湖历史以来,一直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顶级追杀令,乱世可杀叛军贼首,盛世可斩奸臣逆子,她深知儒释钉的恐怖之处,这是一种古老到,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的死令,只要儒释钉放出,就必须完成指令,即使同归于尽也要完成。

施有恩只是道听途说过儒释钉,那还是在山隐院习武时,师父告诉他的。师父说抗战时,各地民间武夫自愿请战,诛杀异族蛮夷,尤以山东孔家为最,十二枚追杀令更是到了同时放出九枚的恐怖程度,在两国交战之际,一直在暗处护佑着齐鲁大地。

这是一群热爱着齐鲁大地,热爱着华夏民族,热爱着当下这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版图的武夫。

施有恩凛然不惧面前这四人,虽然以他的修为并不知道是不是稳操胜券,但两兵相交,若是心中有怯,那必然是要败的。所以施有恩心中顿时豪气干云,睥睨四野道:“张怀崖贵为昱鼎十三人,是昱鼎举足轻重的人物,你们孔家难道不知道昱鼎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勾当么?张怀崖死有余辜!”

施有恩说完最后这句话时,云月故有些痛苦的微微低下了头,没让任何人发现。

四人中那男人摸了摸胸口,那里是他刚刚收入怀中的儒释钉,他清清冷冷开口回答施有恩,说:“我们不管这些,我们只执行命令。”

施有恩讥笑,“鼠目寸光之辈,与你家巩固帝王基业的先祖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男人眼神寒光毕现,尽量保持平和的语气,但还是微微怒道:“莫要说我们鼠目寸光,也莫要提我们先祖,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你无法改变人间格局,江湖的萎靡也并非昱鼎之罪,臭道士,让我来说的话,你才是最鼠目寸光的那一个。”

“锵”的一声,以男人为首,四人纷纷拔出武器,目光同时落在施有恩身上。

“今天我只要施有恩,其余人可自行离去。”男人朝明心和云月故说道:“二位,修行不易,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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