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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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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细细地翻阅每一张照片,阅读照片背后书写的文字,当我正专注于蓝枫的笔记时,他推门而入,我来不及收拾好照片,被他撞了个正着。

我很尴尬地望着他,看得出,他也有些局促不安。

我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放回相册中,又将相册轻轻放回了办公桌上。

我挤出官方式的微笑,向蓝枫打了声招呼,“上午好,蓝律师。”

蓝枫礼貌应声道:“林小姐,上午好。”

我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被他冷漠以待,但当如此生疏的字句从他的嘴里说出时,我的心还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给你倒杯茶吧。”蓝枫走向茶几开始泡茶,他的视线再也没有投向我。

我在原地停留了约莫半分钟,心里一直挣扎不已,奈何面对他时会如此心伤?

我很想问他:我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思忖之后,还是努力克制下了这份冲动。

我已经拖累他了许多,绝对不能再靠近他,伤害他了。

“王女士的事,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安静的办公室内,我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说话声音也是极小,不知他有没有听到。

蓝枫洗完茶后,将首泡的茶水倒掉,又添了新鲜的开水,他将过滤好的茶斟进了消毒过的茶杯里,这才抬头看向了我,示意我道:“喝点茶吧。”

我不好推辞,便朝茶几走了过去,在蓝枫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谢谢。”

我拿起茶杯,细细地品了一口茶,柑普茶,有些涩,那种苦味回荡在舌尖,经久不能消退。

蓝枫又给自己的茶杯里斟了茶,他用的茶杯不再是我之前给他买的紫砂杯,而是随意地从消毒池里取了一只普通的功夫茶杯。

我的视线落在他的左手上,他的无名指上已经没有了对戒,空空的。

我不禁心生失落,那种失落感恰似舌尖上的苦涩,有过之而无不及。

蓝枫,你一定要将我忘得这么彻底吗……

我很想夺门而逃,不再面对这个让我心力交瘁的源头,可有些话还没有说完,我告诫自己,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读博的事,谢谢你了。”我刻意放大了自己的声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颤抖。

蓝枫怔了怔,轻描淡写地回应道:“只是举手之劳。”

我将茶水一饮而尽,将茶杯放在茶几上,蓝枫又帮我斟了一杯新茶,我用手指回了扣手礼。

“听说你要离开律所,不做律师了,今后有什么打算?”本来不想问的,一来是受小李之托,二来是我自己真的很关心。

蓝枫勾了勾唇角,回答我道:“我打算去游学,去周游世界,再找个不错的女人结婚生子,安享我的后半生。”

我听了他的这一席话,心里道不出是什么滋味了。眼睛有些酸涩,如阴云密布,压抑难耐。

我的生日那天,刚过零点就听到有敲门声。

我翻身下床走出房间,隔着房门询问是谁,门外随即传来了海槊的声音,“芊羽,是我。”

我没有立马开门,纳闷地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海槊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来给你庆生。”

庆生?这才刚过凌晨,不至于这么早吧……

我打开门,见他笑容满面,一只手上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生日蛋糕。

他将鲜花递给我,“生日快乐!”

我无奈地接住鲜花,邀请他进屋,“庆生的话也不必这么早吧。”和他之间已是朋友,说话时也少了几分顾虑。

“我想在第一时间给你庆生,也想成为第一个对你说‘生日快乐’的人。”海槊将蛋糕放在桌面上。

我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将电视打开,调了一个娱乐节目。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边喝着我倒给他的水,视线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

我知道他对我仍旧保持着一股执拗,他想追求我,为此也下了很多功夫,我都看到了。

追求一个人要费很多的心力,花很多的心思,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我不想海槊做太多的无用功,到头来却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我想我有必要再一次向他说清楚,让他放弃,不要在我身上再浪费时间了。

我坐在沙发上,和海槊之间保持着一个人的距离。

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然后又向我的一方微微倾斜了些。

“谢谢你,海槊。”我说,“谢谢你的花,谢谢你的蛋糕,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

海槊的眸子清澈透明,黑葡萄似的眼球里印着我的身影,“不客气,这没什么。”

“海槊,”我再一次开口,“我承认,我曾经是喜欢过你,刻骨铭心的喜欢,我也承认直到现在,在我的心里都留有你的位置,你一直在我心里,无可取代。”

海槊认真地听着,像是预见到了什么,眼眸沉了一些。

“只是,对你的感情已经不再是爱情,当我经历了豆蔻年华,告别了情窦初开的少女时期,我的青春已经一去不复返,而你,就是我的青春年华。”我说。

青春,如同一枚美丽的樱花标本,是用来铭记和怀念的。

海槊的眉宇在不经意间收紧了,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我,也没有反驳我什么,他的手指在茶杯边沿一圈一圈地摩挲着,像是在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之中徘徊。

半响,他用低沉的嗓音问我:“你现在喜欢的人是蓝枫,对不对?”

我犹豫了几秒钟,最终鼓起了勇气,点了点头道:“对,我喜欢他,很喜欢,即便是……他不再喜欢我了。”

海槊垂下眼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在试图排解情绪,那种被自己喜欢的人拒绝时的心痛,我深有体会。

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我一看,竟然是小王。

和她已经好久不再联系,这个时间怎么会打我电话?

我立即接听了电话,电话那头,小王用焦急地语气对我说:“芊羽,老大要走了,刚从所里出发,正在去机场的路上……你现在赶去机场还来得及。”

我的手指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手机也从耳边滑落到沙发上。

海槊不知道情况,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据实相告,“蓝枫要走了,正在去机场的路上。”

海槊怔了怔,接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低头对我说:“走吧,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说完他已经朝门口走了去。

我惊愕地望着他的背影,脑海中回响着他刚刚说的那句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这是要送我去找蓝枫吗?

他打开门,转过身子,见我无动于衷,又催促道:“你已经错过了初恋,再不及时表达,你连如今的爱情都会错过了。”

他这句话如醐醍灌顶,一下子将我浇醒了。

的确,曾经因为对待感情时不诚实,导致和海槊之间彼此错过了最美好的时光,而如今,我再一次鼓起勇气,重新面对真实的感情,难道我还不敢直面内心,向我爱的人表达出我真实的心意吗?

因为是半夜,路上没有什么车,海槊开着车一路飞驰,不过多时就来到了机场。

我向海槊诚挚地道了谢,关车门时和他挥手道别,海槊对我露出一抹笑容,像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他那时一样。

接着,我马不停蹄地跑进机场,寻找蓝枫的身影。

我好担心他已经登机离开,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终于,在安检口前,我看到了他,那一刻,我的全世界都像盛开了鲜花,竞相绽放,透出一阵芬芳。

他已经通过安检,正要消失在拐角处,我深吸一口气,以有生以来最大的嗓门冲着他大声喊道:“蓝!枫!我是林芊羽!我,喜!欢!你!——”

安检口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最终我还是迟到了一步,没有挽留住他。

我长舒了一口气,无力地瘫坐在地面上。

我想,今天应该是我这辈子经历过的最难过的生日了吧,就在这一天,我又一次错失了挚爱。

我呆呆地望着安检口,自嘲地笑了笑。

我无力地垂下眼眸,有一道身影出现在前方,我抬眸,用尽全身力气,聚焦在那个身影上。

我渐渐看清了他的脸,有惊讶、有错愕、也有欣喜,那应该是我有史以来见过的最为复杂的表情了。

可即便再复杂,我也能分辨清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而其中有一种,是欣慰和欢喜。

蓝枫大步朝我跑过来,小心翼翼地将我从地面上扶了起来。

他很认真地打量我,目光炙热,看得我有些怯怯的。

最终,他的唇贴上了我的唇,从他绵绵不断的动作中我感受到了他长期以来的忍耐和克制,感受到他对我依旧存有浓烈的爱意。

和我猜想的一样,他还爱着我,很爱很爱。

我们相拥在一起,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不在乎时光的流逝,只这一刻,便已永恒。

后记:人生难免不留遗憾,青春难免没有伤痕,那是青春的永恒印记。多年后你才发现,其实你执拗的并不是某个人,而是过去抱有的遗憾,你偏执的只是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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