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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谣言呵,多少阴谋假汝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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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你听说了吗?”

  “听说啥了?”

  “就是那个,那个啥。”

  “什么东西,你直接说呀。”

  “哎呀,我悄悄跟你说,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

  “说吧,放心,我一定保密。”

  “听说王子殿下重伤昏迷,已经三天了。”

  “什么!?真的吗?”

  “我二舅姥爷的六孙子的邻居的七大姨的朋友在王室卫队任职,他说的,有板有眼的,应该是真的。”

  “那怎么办?那现在谁在管事啊?”

  “好像是洛瑟玛,听说王子殿下任命他为摄政了。”

  “那就好,王子殿下一定能恢复过来的。”

  “我再跟你说件事,这事一定一定要保密,我小声点说。

  据说呀,只是据说,太阳之井就是王子殿下带人炸掉的,他也是在爆炸中受的伤。”

  “嘶~不可能吧?!王子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唉,不可说不可说,你想想之前银月城……”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西边的银月城废墟。

  “……不会吧?!”

  “这事儿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可别到处乱说。”

  “嗯嗯,一定一定。”

  ……………

  “诶,你听说了吗?”

  莉亚德琳一身战甲走在路上,大概是那柄钉锤震慑力十足,倒是没有人来给她“你听说了吗”。但是血精灵天生的长耳朵也不是摆设,一路走来她已经听到了好几个版本的流言了,她本能得感到不对劲,所以准备去找洛瑟玛,告诉他这个令人不安的情况。

  刚进门,莉亚德琳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洛瑟玛坐在主座上眉头紧锁,哈杜伦双手抱胸在一旁抬头看天,罗曼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现如今银月城再次进入了三驾马车的时代,但与之前和睦相处的气氛已经大为不同了,看这样子三方剑拔弩张,也难怪下面也乱成一团了。

  莉亚德琳瞥了瞥三人,径直对着洛瑟玛说道,“我刚才在路上听到了很多很不好的传言,如果不加以制止的话,恐怕会酿出事故来。”

  罗曼斯气愤地哼了一声,“我刚刚已经告诉我们的摄政大人,城中有很多不利于王子殿下的流言,要求他立即实行管制,你自己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洛瑟玛眉头皱得更深了,独眼之中看不出喜怒,“我还是那个意见,流言已经散播开来了,实行管制并不能制止流言,甚至还会激发民众的逆反,他们会觉得这是在坐实传言。”

  罗曼斯噬之以鼻,“那么你的意见就是任由流言四起了?你信不信这么发酵下去,到下午的时候凯尔萨斯王子殿下就会变成奎尔萨拉斯史上最无能最邪恶的统治者,到晚上,就会有人觉得王子殿下已经把我们卖给了天灾军团。

  我看你根本就不想制止流言,王子殿下现在昏迷不醒,等他醒来估计就要被放逐出奎尔萨拉斯了,而某些人就可以给自己上个“摄政王”的名号了,还是说奎尔多雷之王更好听?”

  “罗曼斯,你冷静一点,洛瑟玛绝对没有这个想法,我可以为他担保。”哈杜伦听到这番诛心之言,也不能保持淡定了,赶紧打个圆场。

  “罗曼斯,我会尽快处理的,我保证,无论是谁想要污蔑王子殿下,都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恶行。”洛瑟玛语气坚决。

  “那你最好快点,我只等到中午,到那时候还没动静的话,我会采取我自己的手段,我绝不容许有人在王子殿下昏迷之际玩弄什么阴谋。”罗曼斯甩下句狠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洛瑟玛欲言又止,只能无奈地看着罗曼斯摔门而去,他转头看了看有些狐疑的莉亚德琳,深深地叹了口气。

  只有坐在这个位子上,才知道如今的奎尔萨拉斯是怎样的千疮百孔。

  王子殿下在五天前的行动中不幸受伤,跌出传送门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王室卫队和破法者一得知消息就封锁了逐日王庭,禁止一切无关人等靠近,连议会都不得不搬到了别处。

  在得知王子殿下昏迷的消息之后,城中立刻暗潮汹涌起来。第二天的议会会议里,以萨瑟利尔男爵为首的贵族及法师代表,提出既然已经收复了失地,那他们自然要拿回原本失陷的庄园与法师塔。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洛瑟玛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于是全票通过。

  等到了第三天,事情就不对劲了,获得了庄园的贵族拿到了相对充足的物资,甚至有人召集亲朋好友暗地集会。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其他忍受配给制下单调稀少,勉强维持生活食物的血精灵立马提出了质疑。凭什么我们吃糠咽菜,那边却有人大吃大喝,配给制就是这么执行的吗,损不足而补有余?艾洛娜女士被问得哑口无言,手下人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物资的管理分配工作立马陷入了瘫痪。

  还不止如此,失去了太阳之井后,血精灵们出现了严重的反应,很多身体虚弱者开始丧失理智,不顾一切地寻找魔法能量。原本残存的魔网网络依靠之前储备的水晶还能坚持运转,但大量的魔瘾者涌向各个节点,已经有不少节点陷入了瘫痪,而整个魔网陷入瘫痪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法师们开始指责摧毁太阳之井的行动是自掘坟墓,他们早已习惯了利用太阳之井的能量,所以戒断反应也相对更强。他们要求提供更多的储能水晶以供使用,在遭到拒绝后转而开始支持议会中的贵族一派。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血精灵的地方自然也有政治斗争。奎尔萨拉斯一向的政治传统,法师部队归属由贵族与大魔导师组成的银月议会管辖,在法师地位崇高的银月城,贵族自然也是法师。而天克法师的破法者则掌握在逐日者王室手里,加上精锐的王室卫队,逐日者家族才能有效地控制奎尔萨拉斯。远行者的游侠部队,则是第三股势力,风行者家族在其中有着很大的影响力,某种意义上来说,奎尔萨拉斯也遵循着三权分立的原则。

  而现在,原本银月议会覆灭之后,重归王子殿下掌握的法师们向死灰复燃的贵族靠拢。

  而当他拿出任命就任摄政之后,卫队长阿塔纳与破法者总指挥虽然表示认同王子殿下的任命,当既不听调也不听宣,守在王庭寸步不离。

  游侠部队在天灾入侵中损失惨重,现在又有相当部分被派往各个据点,洛瑟玛其实已经无法掌控局势了。

  在旧的秩序被天灾入侵彻底粉碎之后,血精灵勉强靠着正统继承人凯尔萨斯王子殿下的引领,以及强大外敌的压迫下形成了一个新的秩序。而现在,这个新秩序的两根支柱都暂时无法发挥作用,自然就有阴谋家尝试着窃取权力。通过否定凯尔萨斯王子的努力,否定他击退外敌的功绩,甚至否定他的本意,来否定他的所任命的这一秩序唯一的残留——摄政,洛瑟玛•塞隆阁下。

  洛瑟玛敏锐地察觉到这些流言背后有人煽动,而煽动者,必然有着更大的阴谋。但他其实已经没得选择了,正如罗曼斯所说,任由谣言发酵将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在银月城的钟声敲了十一响时,守备部队倾巢而出,宣布进入紧急状态,街道,集市,花园都进入了管制。

  议会也紧急召开,洛瑟玛带着哈杜伦,罗曼斯维持着表面的和睦姿态进入议会时,这里正议论纷纷。与会者泾渭分明地形成了两派,以贵族为首的法师派别,占据了多数,而王子殿下任命的负责物资的艾洛娜女士,负责武器装备的加恩瑟丝等少数派则集中在另一边,显得沉默许多。

  洛瑟玛就座之后,会议室里渐渐安静了下来,不出所料,法师们提出了质疑,

  “摄政阁下,并没有接到遭受袭击的报告,为何突然宣布进入紧急状态?”

  “因为城中流传着诸多不实的流言,我怀疑有诅咒神教的信徒混进银月城,在散播这些谣言。”洛瑟玛眼睛都不眨地说着,语气沉重严肃,仿佛真的出现了间谍。

  一边的罗曼斯和哈杜伦都无声地看了一眼洛瑟玛,对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感到由衷的佩服。

  萨瑟利尔男爵不禁腹诽,诅咒神教的信徒绝大部分都随着克尔苏加德转化为了亡灵,亏你编得出来这样的理由。但消灭天灾军团是血精灵无可辩驳的政治正确,洛瑟玛抬出了这样的理由,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显然,今天这场议会没有那么简单,放过这个话题之后,萨瑟利尔男爵一方提出了新的议题,

  “鉴于王子殿下的身体状况以及我们现在所面临的“诅咒神教”的威胁,我建议增补议会成员,扩大议会的管辖。比如最近出现状况的物资管理分配工作,就可以交由议会讨论进行,进行民主的决策,杜绝腐败无能现象的发生。”萨瑟利尔男爵侃侃而谈,还在诅咒神教几个字眼上加重了语气,最后图穷匕见,盯着另一侧的艾洛娜女士。

  艾洛娜女士深深地吸了口气,“如果你们怀疑我的工作,我可以辞职,也欢迎你们调查所谓的腐败问题,我也愿意承担罪责。”艾洛娜女士尽力保持语调的平静,但胸脯剧烈的起伏显示出她心中的愤怒。

  洛瑟玛皱起了眉头,对方在这一点上发难他也没办法反驳,只能默认了艾洛娜的去职,“我们无权扩大议会成员规模,一切还需要等王子殿下醒来再说,至于物资的审计,可以交由议会讨论。”

  “摄政阁下,扩大议会规模也是为了更好地完成王子殿下的嘱托,唯有吸纳更多的公民进入议会,我们才能保证上下沟通的通畅,避免像今天这样谣言四起的局面。”萨瑟利尔男爵不依不饶,语气隐含威胁。

  洛瑟玛的独眼紧紧盯着萨瑟利尔,他在暗示如果不扩大议会规模,还会再次煽动谣言,裹挟民意。而一旦同意扩大议会规模,依照现在的局面,只会拉进来更多的反对者,进入议会的人不可能不追求权力,这无疑会稀释他这个摄政的权力。

  更重要的是,永远不能指望多人议会的效率,所谓的“民主”决断只会带来无尽的扯皮,而血精灵面临的外敌威胁还远远没有解除,根本经不起这样的内耗。

  洛瑟玛眉头紧皱,会议已经陷入了僵局,同意是饮鸩止渴,不同意则要面临再一次对王子殿下威望的伤害,也是对他执政合法性的伤害,他到底该怎么做呢?如果是王子殿下在这里,又会怎么做呢?

  会议室里争吵不休,门外却突然传来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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